珂琳
每一個人,都有它留戀的記憶,那些難忘的時光,總是在特殊的時間,讓人不禁的回味!尤其在這年味漸濃的時候,放映腦海愈加強烈。
那是小時候,快過年的時候,爸爸給爺爺奶奶準備幾袋糕點,那時候那個點心的名字,好像叫槽子糕。對於一年到頭啥好吃也吃不到的我,誘惑該有多大,可想而知。
我看看糕點,看看爸爸,可爸爸好像沒看到我似的,他忙他的,給附近的幾個村子寫春聯,我們家屋子不大,幾乎每處都鋪滿了紅。
那些年他寫到別人家最早貼的春聯,都已落了,他還在寫。每天他又忙寫,又忙在紙下面標上那些陌生人家的名字。屋裡屋外擠滿了人,他們翹腳伸脖,我長的小,躲在門後,有時,也會被擠時抬起的腳踢到。媽媽一個人忙裡忙外,做家務。很晚還怕有人來,還不好意思休息。等到沒人來,已是深夜。天不亮,就有敲門,爸爸常常顧不上吃飯,夜裡不脫衣服,也就睡兩三個小時。媽媽就氣得哭,和爸爸說:“這過年敢過關了,我累死累活的,你一手不伸,從嫁給你那天,你就年年過年寫,自己又搭墨,又搭時間,有點事連個幫工的都沒有。你分文不取圖意啥!”
爸爸狠狠的瞪了母親兩眼,也不說啥,把氣都揮在筆裡,看著他的手在字之間,寫得那麼美。來的人拿起,笑著說:“這麼漂亮,葛老師上我哪吃去吧!”可父親連臉都沒洗!也沒回,低頭接著寫。有時吃飯時,母親叫到飯涼,讓爸爸幾個等一會兒,一直等到天黑,不知道錯過幾頓飯!
那些日子就這樣迴圈著,我偷看那些紅的上面畫黑道,我沒上學,可也喜歡,心想爸爸寫完,會留下一塊邊角,讓我畫朵花。可直到那些來的人直伴跟頭,到一個外地腳影也沒有,我已沒等到一絲邊角料,父親一點不差的給人對名,拿回去。
那一天,爸爸對來的客人說:“你們晚一天來拿吧!我要看我媽去。”可還是有人拿來,我看了幾天的糕點,都看出淚花來了,偷偷的幻想自己可以變成老爺爺,只要騙爸爸吃一口就行。
那天晚飯,爸爸沒吃,說要去看奶奶。我問爸爸:“爸爸,給我買了嗎!”媽媽聽我問,給旁邊瞪了一眼說:“咱娘倆能聞到味就不錯了。”我也沒吱聲,眼淚再眼圈裡打轉,看著爸爸。爸爸紅著臉看了看我,看了看我媽媽。回頭問我:“你和我去你奶奶家嗎!”我說:“去!”
在路上,我反覆的幻想,能吃到那塊糕點的樣子,心裡偷著美上臉,嘴角里一直咽口水。
可是正在我幻想強烈時,爸爸彷彿猜出我的心思,忽然告訴我:“這是給你爺和你奶買的,你吃的日子還給後頭呢!我要聽到你吃了你爺你奶的糕點,我回來就打你!你爺你奶若是問你在家吃到了嗎!你就笑著說吃到了,不想吃了。”
聽了父親的話,我走了一半的路,那個盼了好幾天,頂著有些疼緊著倒蹬的腿,一下就想離開討厭父親,不想看那糕點的影子。可我心裡還是一遍一遍的呼喚,我沒吃過,我好想吃。可是爸爸的脾氣我知道,他從來說一不二。
到了奶奶家,比我大四,五歲的老叔和四叔,看見爸爸拿糕點過來了,笑嘻嘻的說:“大哥過來啦!大侄女過來了。”老叔說著就要去接。這時候爸爸說:“這不是給你們買的,爸和媽,一年到頭有點好東西,都讓你們給吃了,這是給爸媽買的,我看你們誰敢動。”
老叔和四叔聽到這裡就躲開。廚房奶奶聽了,氣得就說:“你還不如不給我買,不吃都氣飽了。你該回家回家吧!再不回家,我就打你!”
二姑接起話說:“我哥說得不對啊!那小弟早上背書包走,哥在學校教他,一天也見不到他人影,啥都可他,就是你慣的,我哥一管你就不願意。”
老姑在一旁聽了呵呵笑,爺爺不吱聲,抽著悶煙,狠狠的敲幾下炕牆。
爸爸看看,把糕點放在那說:“我回家了,反正我是為我小弟好。”
奶奶說:“你再別來,給我大孫女留下。”
爸爸走了,爺爺說:“別聽你爸說,看把你嚇得那樣,去和你老叔去裡屋吃糕點去。
老叔看我爸走了,就笑嘻嘻的按我爺的吩咐把糕點拿裡屋,開始不抬頭。四叔在裡屋,看著有點生氣,也不吱聲,也不拿,只有老叔笑嘻嘻的吃,問我:“大侄女,你吃不!”說著可就是不抬頭,在旮旯一面吃,一面嘻嘻。四叔聽了,上去就把老叔手裡的東西打掉,可摔跤老叔不是四叔的對手,老叔就是摔跤時都笑,四叔被一次次放倒,老叔還笑。我嚇得就從那個簾裡出來,蹲在外屋的旮旯,再也不想吃糕點。
爺爺看我出來說:“吃到了嗎!大孫女。”
我說:“吃到了。”
爺爺看看我笑著說:“嘴唇都沒溼,連一個餑餑渣都沒有,怎麼吃的,去和你老叔搶去,搶著吃才熱鬧。”
爺爺一遍一遍的說,還喊老叔說:“給孩子點。”
老叔笑嘻嘻的喊:“你來吃吧!老叔給你留呢!”
爺爺的話,讓我再次走進裡屋,那個靠近糕點的地方。可爸爸的話忽然就在耳邊響起。我看看老叔為了吃,摔跤後的手指上,帶點傷,可還低著頭,那麼開心吃。我看了看無人理我,我又出來了。
二姑去碗櫥拿碗,可能看見沒剩多點的糕點,朝老叔說:“爸和媽,還有秀雲,都沒沾到,你就是找捱打。”
老叔就是笑,四叔就是氣,我就是在一旁等爸爸接回家。
那天晚上,爸爸媽媽給爺爺奶奶磕頭,我也跟著磕。
後來回家路上,那袋蛋糕的影子,已飛去九霄雲外,腦子裡唯一最開心的事,就剩下給爺爺奶奶磕頭,這個沒人管。
這時,爸爸問我說:“你吃了嗎?”
我說:“沒吃!”
爸爸又問:“你倆叔吃了嗎!”
我說:“沒看見!”
爸爸問:“你爺奶吃了嗎!”
我說:“吃了!”
我隨爸爸別貪的聲音睡在了一個和平的世界。
多年後,曾經那個拿書包不進課堂的老叔,把書包藏在柴火垛,然後再從柴火垛拿出彈弓遛鳥。老叔玩的連名字都忘怎麼寫的。可二十幾歲的他,就很有眼力,結交一些了不起的朋友,進城搞房地產,他還是那麼愛笑,結果發了。
那次老叔回家過年,父親和老叔談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哪個重要。他們各說各的理。老叔講起他和老闆談生意。談完後,對方讓看合同簽字。老叔連一個字也不認識,名也不會寫,可還是做樣子看一遍,遞給一個大學生秘書。然後說:“由她代筆就好!”
談起二姑學習好,長的好,還寫了好多詩,要強。追求不到愛情,就不結婚,可隨年齡的增長,外表的退化,遇到那些看臉的人,可想而知,她遇見的是一個不如一個,後來無奈的結婚!帶走她的幾本詩!她就像她詩中的受苦挨累的女子,剛五十出頭,就離世!
四叔書沒少讀書,可不愛人群,所以在生活上一直輸給老叔……
又快過年了,如今時間把半生送走,想想那些人的人生,和遇到的人,說不清誰對誰錯,每一個人的人生軌跡,都值得尊重,想要的答案,也許就是隨緣,順其自然!若是要絕對,好像那些海枯石爛的誓言,聽著大海拍到腳下,一遍遍的嘲笑,你等什麼!我枯還是你枯嗎!就像張愛玲,那爬滿蝨子的旗袍!
世間一道永恆的定律,就是善良的智慧,包裹一層紗。就好比一個新娘一生中,男人最愛他的時候,永遠是挑開蓋頭那一刻。不要期待第二天,會有第一天的感覺……
做人也一樣,永遠不要破壞紅蓋頭那天的神秘!一旦變成黃臉皮,那些死去活來的愛情,都在腦海中退潮!其實有些事情無非就是一個度,過早的答案,沒法肯定,只有經過時間的過濾,最後就知道了!不等你的人,永遠不是你最後的伴侶!
就像有人問:“你愛我嗎!”另一個人說:“我愛你一生一世!”
第二天那個人又問:“你愛我嗎!”另一個人說:“我愛昨天的你,而不是今天的你!”所以人生最好的答案,就是我沒拋下你,始終陪伴!如果要一句話很簡單的話,那能天天說一遍嗎!是否到分手的哪一天,你還回味昨天那句是真的呢!
所以你要的最好,永遠是現在,取值範圍在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