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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就像母親,你在或者不在,歸來或是遠遊,她都在等!

剛搬到縣城生活的頭兩年,每到臨近春節,父親就張羅著要回老家過年,我就特別不能理解,為啥要回老家呢?

在縣城多好,屋子裡有暖氣,用水用電都方便,回老家每天要早起生爐子、燒炕、找柴火、買煤炭,做一頓飯手腳都凍麻木了……。

再說,老屋長時間沒人住,光打掃衛生和漿洗就要花兩天時間,哥哥和姐姐從外地回來還得往老家趕,還是不回去了吧。

看著我和母親都反對,父親也只好作罷,但他總有些失望和怨憤。

十多年後的今天,當我身處異鄉而不能如願回到故鄉時,當我已到中年開始眷戀故土時,才開始重讀父親的鄉愁。

我的故鄉沒有巍峨的山峰,村莊裡沒有氣派的高樓,沒有很多汽車。

但有蜿蜒流淌的小河,有祖祖輩輩住過的老屋,有親切的鄉音,有嫋嫋的炊煙,還有一起玩耍一起長大的夥伴……。

小時候的故鄉是安靜的,卻處處充滿著愛與溫暖。

從放寒假開始,孩子們就壓著手指頭、數著日子盼春節的到來,我有時一天能問奶奶好幾遍到底啥時候過年。

那時候,總覺得日子過的很慢。

到了臘月,村裡有幾類人會特別忙,一類是殺豬的屠夫,一類是能寫春聯的文化人,父親屬於後者。

父親在離家幾十裡外的一箇中學當老師,奶奶和母親總指望他能在寒假期間幫忙乾點家務活,至少幫著趕個過年集也行,就這麼點要求,父親基本上是做不到的。

因為他覺得鄉親們請他寫春聯的事情更重要。

父親每年的寒假基本上是從寫春聯開始,到裝扮社火結束。

村裡和父親同一年齡段的讀書人並不是很多,即便讀了書,能提起毛筆寫字的人更少。

吃過早飯,父親就被村裡人陸續請到家裡去寫春聯了,經常一去就是一天,往往是寫春聯的時間少,閒聊的時間多。

村裡人到了臘月就慢慢閒下來了,家家戶戶的爐火生的很旺,炕也燒的暖烘烘的,大多數人家不喜歡白天在炕上鋪褥子之類的,就放一個不大不小的被子暖炕,席面因為長時間和面板直接接觸而泛著淡淡的亮光。

寫完春聯,主人家早早的就準備好了飯菜,有些人家裡剛殺了過年豬,端上了就著紅白蘿蔔、豆腐粉條、酥肉丸子、還有紅燒肉的老鍋子。

鍋子中央的小圓柱裡煨著燒透了的炭火,青綠的蒜苗和紅辣椒切的細絲有規則的分佈在肉菜上,隨著向上蒸騰的熱氣微微顫抖著。

父親就和主家一起圍著炕桌,邊吃邊聊。

除了對自己攻讀的物理知識有一定的儲備外,父親對文學、歷史和繪畫、戲劇也頗感興趣。

教完課程的空餘時間,他就讀書,知道的就稍微比村裡人多了一些,再加上父親幽默的談吐和繪聲繪色的演繹,每每聊天總會讓人有一種聽書的感覺。

在那個沒有網路、知識匱乏的時代,有文化的人就是一種特別的存在,而這種存在讓父親覺得特別真實、特別踏實。

父親給村裡人寫春聯的工作會一直持續到貼春聯的哪一刻,但我們家的春聯幾乎每年都是貼的最晚的,大多時候是別人家都貼完春聯放完鞭炮了,我們家的春聯還躺在地上等最後一滴墨汁乾透。

我和哥哥有時候著急,就拿著父親寫好的春聯到爐火上烤。

為啥著急,因為只有貼完春聯,放完鞭炮,我們才能穿上過年的新衣服。

每年這個時候,我倆就會有點不開心。

母親也會說句:“趕氈的人沒有氈帽戴”。

聽著像是抱怨,其實心裡還是覺得很幸福,畢竟,受人尊重總是好事。

正月初一和初二,父親一般會過的比較清閒,等到了初三他就又要開始忙了。

故鄉有個風俗,每年正月初三要裝扮社火,一是敬神,祈求來年家家戶戶平安和順,二是忙碌了一年的人們以這種方式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這時候,父親對於戲劇和臉譜的熱愛就又派上用場了。

因為每次都要裝扮十幾個社火演員,耗時一般都在四、五個小時左右,正月初三的早晨父親會起得特別早,他穿上大襖,圍上圍巾,拿著手電筒就出門了。

父親只管畫臉譜,服裝、道具等還有其他人負責,社火演員騎的騾子和馬匹都是村裡人自願、按時牽到指定地點。

每匹馬或騾子都“佩戴”整齊,氣宇軒昂,同它臨時的主人一起接受村裡人的檢閱和讚揚。

每到這個時候,你就能真切的感受到村裡人的純樸、熱心和團結。

天亮透了,社火也裝扮起來了,在高亢喜慶的鑼鼓聲中,社火隊伍就浩浩蕩蕩的沿著既定路線開始走村串巷。

父親也就趁著這個空檔回家再補個覺。

臨近中午,聽著鑼鼓聲離我們家越來越近,父親和母親就會拿出香菸、鞭炮放在大門口,和街坊四鄰聚在一起,迎接社火隊伍的到來。

其實父親看社火,不光圖熱鬧,還要聽一聽大家對他畫的臉譜的評價,主要還想聽聽同樣熱愛戲劇的母親的點評。

之後的幾天時間,父親要麼和大伯二伯趕山路去看望我的姑姑,要麼同母親一起騎腳踏車帶我和哥哥去看外公外婆,要麼去別的親戚家互相拜年。

轉眼就到了正月初十,鄉政府還會組織各村集中再耍一回社火,每個村都卯足了勁,想在社火展演中一舉奪魁。

我們村比較大,人也多,相對而言村裡出的各類人才也多,有人出錢、有人出力、還有人出謀劃策。

既然還是耍社火,那自然是少不了父親的傾情加盟。

但是這一天,我們基本上是見不到父親的。

其他孩子都在父母親的帶領下,早早的趕往鄉政府的廣場了,我和哥哥只能等母親安頓好家裡的一切再出門,等我們到那裡時,好位置早被各村趕來看社火的人“佔領”了。

我們就只能站在人群的外邊上,墊起腳,使勁的往裡面瞧。

我最喜歡看踩高蹺和藉助農用拖拉機裝扮的社火隊。

因為高蹺小孩也能看得真切,而拖拉機裝扮的社火常常有很好看的女孩子。

父親有時候忙完了也會趕過來,但由於沒有任何通訊裝置,即便到了廣場也沒法在人群中找到我們。

看著坐在大人肩頭看社火的小孩,我和哥哥就特別羨慕。

我們的春節就在這樣充實、歡樂的時光裡度過了,大人和小孩都有些意猶未盡的開始盼著下一個春節的來臨。

又過了幾年,奶奶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們也離開了故鄉,跟著父親來到了他工作的地方。

雖然新的落腳地離老家不是很遠,但因為各種原因,我們回去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

隨著年歲的增長,父親對故鄉的思念越來越濃,尤其是當他因為病痛再也不能回到故鄉時,那種惆悵和失落總是寫在臉上。

……

又一個春節來臨,一切都已不再是舊模樣。

我和父親的鄉愁,在此刻,一致而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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