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歲還是孑然一身,眼看著跟我有可能的人,最後都選了我身邊的朋友,做了別人的男朋友。我曾把盪漾著秋波的眼神暗示給過對方,現在我成了最大的笑話。
後來繼兩位舍友搬走以後,和我租房的是一個同情我遭遇的女孩小珠。她說,姐,我就不相信你找不到了,是他們瞎了眼。
哎,一個眼瞎,兩個還是眼瞎嗎?誰不想找漂亮女孩結婚啊,還是緣份沒到吧,我把緣份強調出來做擋箭牌。
小珠有個同學來這邊找工作,借她這裡過渡幾日。她同學找的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一開始的工作是四處拉廣告。報紙的最下面有一塊小地方放的是生活副刊,刊登著大量的爭婚資訊。至於那些資訊真偽不得而知,但我的是真的。
是的,禁不住兩個女孩的慫恿,真就大膽的在那張發行量不大的,密密的小字叢林裡,政重的寫下了我人生的第一篇文案:本人女,其貌不揚,海拔甚低,汙濁慧眼,望請海涵,聯絡請致,誠真相待。
下面有我的手機號。本想著發行量不高,估計也賣不出多少份,且又是在最不顯眼的地方,但沒想到,爭婚資訊一刊登,接二連三的電話打過來,應接不暇。
那些電話聽得出來都是好奇心的驅使。還有的直接問我,你有多高?清秀嗎,身材好不好,面板白嗎?天啊,最後我崩潰了,一接到這類電話我就趕緊掛,生怕再聽到什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話。
在這些電話裡有一位阿姨讓我印象深刻,她說,能見見你嗎?我有人介紹給你。這無形間加深了可信度,畢竟互不見面的聯絡都是虛擬的。所以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那位阿姨見過我以後,僅隔兩天我就見到一位胖胖的男士,中等個子,本地人,出於禮貌,留了他的手機號。這個手機號我轉臉就給忘了。
過了十幾天,報紙的熱度退了,又到了下一期,我這電話也就成了過期的號了。
在漸行漸去的日子裡,最後有一個號卻始終堅持著他自己的熱度給我發信息,我也終於有一天正視起那個號來。回了他一條簡訊,請自我介紹。
對方把自我介紹發來,小我一歲,大學生。在某公司上班,身高體重都是我可望不可及的條件。
被打擊的多了,我也就有點麻木了,正常情況下,條件好的,我是沒戲的。條件差的我也不會考慮。
此人條件甚好,已買好房。我戲謔的說,帥哥,那就見見?對方說,好,時間,地點,你定。
見面了,他又高又壯,高高的個子加上體重,使他整個人在我面前巍峨一般的存在,許是我太矮的緣故。我說你好高,這是見面的第一句話。他笑笑說:你看著還行,沒你寫的那麼誇張。我寫的是事實,我說。
他是典型的理科男,不太愛講話,講起話來,直截了當。講真,如果他能同意我,我回頭就讓我媽燒柱高香。
一起走的畫面超級搞怪,一個龐大體積的熊身邊跟著一隻猴子,我腦子裡常冒出這種不合諧的畫面。所以一起走時,我不敢靠他太近。他多數時間是沉默的,有事才說話,這搞得我要找話題說,才能帶動起來他。
一起去吃飯時,他可以整個晚上一句話不說,只有我搞笑的自說自話。我猜不透他對我的想法,我不抱希望。晚飯後,我們沿著馬路一直走進免費的生態園,從入口處走到出口處,他都一聲不吭。
我說,你能講句話嗎,他說,不知講什麼,你講我聽著。你之前談過女朋友嗎?談過。後來為什麼分了?她想結婚,我那時沒能力。那現在呢?想結婚,沒人了。你們談了多久?六年,大學四年。這麼長情?他突然政重其事的說,我這人性格冷,話不多,能接受我的女生也不多。我心想,我能接受,只怕你不能接受我。我能接受你,不然也不會一直約你。啊,我嚇了一跳,這不是我心理活動嗎,怎麼就宣之於口了。
等等,“能接受我”這是一句告白嗎?我的心狂亂的跳著,興奮著,然後像一隻小鳥一樣撲哧著翅膀飛走了,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說真的,我像個孩子一樣又蹦又跳。他眼睛裡帶著笑,閃閃發光,點了點頭。哇,我飛遠的心啊,你可以回來了,這是真的。
我第一次把他帶到我的小出租屋,他在進來時,頭略稍低了一下,太高,怕撞到。我痴痴笑著。小珠忙起身給他打招呼,背後給我說,姐,有壓迫感哦,好高啊。不高,也就188,他認真的說。因為壯而分灘了向上的視覺,但配我那是絕對的高度。
他把買給我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左右環視著兩個女孩的小房間。你看什麼呢,坐吧!我怕給你們做塌了,我還是出去等你吧!哈哈,小珠說,姐,這人看著不錯,耿直認真。嗯,是的,我也有同感。
但不好的感覺也比比皆是,比如話太少,電話和資訊很少主動。有時一起走路,他走著走著,就會把我甩在後面,我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才恍然想起我還跟在後面。
有一天,他說,你搬來我這裡住吧,你那地方太小。我心裡警惕著,我不會未婚同居的。我義正言辭,口氣很重,我開始懷疑他的人品。他有點吃驚的看著我,那我們就結婚,都不小了,我家裡催了。你是因為年齡,因為家人催才結婚的嗎?是的。如果不是我,誰都可以對嗎?他看著我,沒有回答。
我受傷了,怕他沒有多喜歡我,結婚有點太早。奇怪,曾幾何時,我那樣恨嫁,從一接觸就衡量著能不能結婚。但真有人願意娶我了,我卻感覺那樣的不真實。你那裡不方便,還是搬我這裡吧,隨時都可以結婚。他帶著的命令的口氣讓我很不舒服。
我考慮考慮吧,畢竟認識的時間不長。說完沒等他回過神我拎起包就走了。他也沒追過來,走了一段路,回頭看他時,他早已沒了人影。我那個氣啊!
晚上有個資訊跳進我手機裡,我趕緊按開來看。你好嗎?有空出來玩。不知又是哪個看了過期報紙發來的。不是他,好失望。我一直在等他資訊的狀態中,每時每刻都想著開啟手機來看,上班時拿手機,吃飯時拿手機,下班路上一直拿著手機,睡覺前把手機放在枕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找資訊。
然而,他就像從來沒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一樣,整個人徹底的消失了。我把他的號調出來,幾次衝動的想拔過去,可卑微的自尊又警告我,再等等,堅持住。
最後我依然沒等來他的任何資訊,直到好些天過去了,我才清醒過來,原來又是一場該醒的夢。也一直在給他找藉口。手機丟了,總知道我住的地方吧,即使不肯來,發個資訊,我也會屁顛屁顛的跑出去,可是都沒有。
為了擺脫他帶給我的傷痛,我想起一個我從來沒回復過的資訊,有空出來玩嗎?對方馬上回過來,有空,想去哪玩。
時隔兩個月以後我又見到了那個中等個子,白白胖胖的本地人,他一臉中年大叔慈祥的笑容,等在公園的入口處。
這個最後登場的中年大叔,後來就成了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