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童年

（一）

炎熱的7月，吃好午飯後我和父母去田裡薅秧。那時我上小學二年級，陪父母去田地裡幹活純粹是做個伴，又瘦又小的我，只抬得動一把鋤頭。

父母邊勞作邊在講著話，我聽從母親的安排去摘好豆角，然後在田埂上玩等著他們回家，聽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我也聽不懂講的是啥事情，只是後面母親聲音大了起來，然後就是兩個人的沉默。

黑夜襲來，父親叫我去田的一頭把他的砍刀和外衣拿來準備回家了，我應聲而去。

等我拿著東西來到父親身邊時，發現母親不見了！我東看西望，眼睛搜尋著梯田的每一個角落，就是不見母親的身影。

我順著回家的路飛奔而去，崎嶇的山路在夜幕下變得模糊不清，兩邊的樹林尤如怪獸般顯得陰森恐怖，我跑了好一段卻還不見母親的身影。

這時我想起前面路邊有兩座很老的墳來，頓時渾身汗毛直豎，又累又怕的我終於帶著哭腔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母親來，幽靜的山谷迴應著我絕望的聲音。

當我叫到快嚎啕大哭時，聽到了母親的聲音：“這樣叫哪樣啊！”然後就是她的大哭！我急急跑到前面，看到母親兩手扶靠著路邊的一棵樹再把臉靠在手上聲淚俱下哭得特別傷心，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敢問，只是一個勁地跟著哭。

回到家天已經全黑，母親沒有進堂屋而是直接上樓睡下了。

我開始升火煮著一家人的夜飯，父親皺著眉頭抽著汗煙，不說一句話…

母親不吃不喝要睡兩三天，要不是我把飯端到床頭，三番五次叫她吃，她可能打算餓死。那時的我不滿十歲！

（二）

外公的墳因年代久遠很破了，舅舅已經去逝，七八十歲的外婆只有母親一個親生女兒。父母商量後決定重修外公的墳。

修墳的日子越來越近，父母也在策備著。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母親開始不高興了，臉拉得比馬臉還長，從早到晚不說話，只是悶聲幹活做家務。我們很奇怪也很難過，但是也不敢問，只是小心地做著該做的事。幾天來家裡籠罩著厚重的陰雲，看不到一絲光明。也彷彿醞釀著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恐怖至及。

一天晚上，吃過晚飯後我們去鄰居家看電視，剛看一會兒我還是不放心就返回來，剛到家門口就看到父親把母親按在地上打，我不知道自己用多大的聲音喊了一聲“救命”，爺爺和幾家鄰居跑到我家把父母拉開，我欲哭無淚呆呆地站在一邊…

那幾年，這樣的事這樣的場景在我家成了常態。

每當看到別的孩子高興地玩遊戲時、拉著媽媽的手撒嬌時、高興地去上學時，我只能默默地羨慕。多少次偷偷地哭，多少次想離家出走，多少次想消失……，但是我沒有勇氣！

那時幼小的我不希望母親能擁抱我、不希望給我多好的生活，我只乞求她臉上能帶點笑容，那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了！

時光如流水能沖淡一切，但是那受傷的童年時光卻永遠印在我心裡，永遠淡不了。我不知道那時的父母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面對生活，生活中遇到的困難和夫妻間遇到的矛盾難道是比生離死別還要大嗎？以至於要那樣的痛苦面對？

其實父親心態不是這樣的，我認為他是樂觀的，積極的。只是母親的態度惹起他的心頭之火，像火山一樣一次又一次爆發。

父親在勞累和鬱悶中病逝二十多年了

如今的母親安度著晚年，脾氣和性格早已大變，開朗樂觀愛說愛笑。她那裡知道以前的她對兒女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多少傷害，她雖然生了兒女，但是沒有給他們的童年帶來快樂和幸福，留下的只是傷心的回憶。

如今每當看到她慈祥的面容時，我總想問她是否記得以前的事？是因為什麼天大的事一次次爭吵？為什麼一直悶悶不樂？為什麼要絕望地大哭？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