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你好!不知不覺你走了四十四天了,日子真慢,分明才四十多天,就好像你離開了很久一樣。
你知道嗎?現在還有五天就要過年了,往年這個時候你該和表大爺準備炸點年貨,包包子了。以前是我在外面工作,沒有時間回來。今年我在家了,你卻不在了。
你知道嗎?你生病的那段時間是冬天最冷的時候,後來再也沒有那麼冷過。
其實很不喜歡冬天,因為冬天會讓你顯得格外老,格外憔悴。給你買的電暖器,你又捨不得用,總說:太能耗電。
你知道嗎?今年的蔥格外貴,6塊錢一斤,你在的話,估計也會衝我嘮叨幾句吧?
你知道嗎?現在每次我回家晚了,我就幻覺,你又站在路口等著我,見到我準埋怨一句:怎麼才回來?知道掛著你吧!現在,沒有人站在路口等我了,我回來再晚,也沒有人嘮叨我了。
你知道嗎?我心裡很愧疚,自從自己有了兩個孩子,我就很少給你打電話,從弟弟發給我那個影片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多麼想聽我說說話,而我,總是找各種藉口……
19年的夏天,大爺正在認真給我打電話,只聽見手機鈴聲響了好久,然後一個人工回覆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我想起來小時候,和你一起抽井水澆地,你一桶一桶的澆,我們幾個就在旁邊玩,你說:井水裡可能有魚。為此我們總是期盼著能抽出一條魚來。
小時候,夏天,我們會往地下鋪個布袋,躺在棗樹下,吵著讓你講鬼故事,每次你都講那個詐屍的故事,我們每次都聽的津津有味。
記得我上初中,幾個孩子都上學,我家困難極了,我爸爸的頭髮一夜都愁白了,你去撿破爛,賣了錢就給我生活費。從初中,一直到大學畢業,11年的時間。你的背都壓彎了。
每次我回家,都會給你理理髮,剪剪指甲,每次剪指甲,你都特別害怕的看著剪子,嘴裡說著:妮來,你一剪俺就害怕。每當這樣,我都會笑著,感覺你的擔心多餘了,說:放心吧!不會剪你肉。一會就聽你說:慢點啊!
還記得你生病前幾天,因為你是五保戶,鄉里志願者給你過了生日,還給你買了蛋糕,你高興的來到我家,和我們唸叨唸叨,嘴裡一直說著:國家真好啊,政府真好啊!你和我說了,又和我爸爸說,我是第一次見你這麼高興,也是最後一次……
從四月份,我辭職回家,一直呆在家裡,你總是擔心我的事情:是不是和杜吵架了?不行,就別和他過了。本來我心情很差,進而總是不耐煩的嫌你多管閒事,你一個老頭能幫我什麼。
記得你得病的前幾天,就依著門框痛苦的和我說:妮,我覺得這個冬天可能過不去了!當時,我心裡是有預感的,其實那天我想把孩子送回去,回來和你聊聊的!但回家以後,我就忘了。忘了還有一個痛苦的老人,想給我訴訴苦呢!我真殘忍,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給你!對不起!
你第二次腦梗,我其實沒有太在意,因為我以為你會像第一次一樣,輸上幾天液就好了,當時,我照顧了你一天,你神志特別淡漠,我當時以為是你對我很失望呢,現在想來,並不是,而是梗塞導致的!
你一直說自己有前列腺炎,晚上總是尿不出來,你總是說:人家王蘭平做手術治好了……你的意思是也想去手術下,但你沒有明說,你就是這樣。但我心裡明白,我在想,誰去醫院照顧你呢?對不起!
後來你生病了,我聽我表大爺說,你在病的意識都模糊了,還在問我:怎麼大妮沒來啊!你當時心裡肯定很淒涼吧?你最疼我了,我卻沒有在你最後的時刻見你一面,後來你再也沒有醒來過!而我,再也沒有機會向你解釋了!對不起大爺!
一萬個對不起!
從你走後,我心裡很難受,每次想起你,我心裡特別沉重,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我總是感覺空落落的,以前每次回到家總是先去給你打個招呼,有時候你不在家,我衝著南邊喊你,你總是很快回來!如今,我再也沒有機會了喊你了!
如今翻看給你拍的影片,已是陰陽兩隔了,我多想陪你說說話,多想和你說說話啊!多想再給你剪剪指甲!
我永遠的失去了這個資格!子欲養親不在的愧疚感,對不起!一萬個對不起!
大爺,你能聽到我的心裡話嗎?你能原諒我嗎?我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我多想再見你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