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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我以為愛情是課桌上的早餐、抽屜裡的情書;長大後,我以為愛情是難過時的擁抱、手裡的玫瑰;後來,我明白愛情是兩個人的相守和不離不棄。

給爸爸打電話,給媽媽打電話,每次接通時候很少,他們總是把電話放在房間,然後人不在。我和爸媽聯絡基本都是單線聯絡,他們打電話找我,我打電話卻從來找不到他們。以前每次給爸打電話,張口第一句話就說,“找你媽啊,等會我去叫她。”說不到兩句,電話裡那頭就傳來“讓你媽來說”,然後將電話給了媽媽。他也不走開,就坐在旁邊聽,偶爾小聲插上幾句,惹得媽媽對他翻白眼。

這便是爸媽的日常,簡單乏味。

我常常想,爸媽之間有愛情嗎?從我記事起,他們從沒有對彼此說過我愛你這樣的情話,亦沒有在特殊的日子裡創造儀式感。他們也會有矛盾,也會抱怨,但他們從未長久的分開過,也沒有對彼此紅過臉。

我想他們之間是有愛的吧, 他們之間四十多年的婚姻,與其說是一部愛情史,更像是一部苦難史,這要從我媽小時候的成長說起。

媽媽從小命苦,14歲便失去了母親,下面還有個7歲的妹妹。姥爺一個人當爹又當媽,辛苦的照顧著兩個年幼的女兒。媽媽作為姐姐,懂事特別早,一直幫著父親照顧小自己7歲的妹妹。六十年代初東北這邊情況十分貧困,那個捱餓的年代,老百姓最犯愁的就是能夠填飽肚子活下去。姥爺為了讓自己的兩個女兒能夠活下去,選擇了離開家鄉,帶著兩個女兒去了北大荒在齊齊哈爾市梅里斯區的一個小村莊落了腳,一呆就是兩年。爸爸是那個村子裡一戶農家孩子,家裡姊妹六個,三個姐姐,一個妹妹,一個哥哥。

1 相識

姥爺帶著兩個女兒在齊齊哈爾生活時,也讓兩個女兒在那裡上了學。媽媽那時是個瘦弱白靜的小姑娘,梳著兩根長長的大辮兒,揹著布袋子走在上學的村路上。每次放學上學時,都會有個小男孩,在後面默默的跟著。爸爸比媽媽小了4歲,媽媽發現身後的臭小子,總會跑遠,甩開他的跟蹤。可能是因為媽媽從小愛留長髮,長長的兩根大辮子吸引了爸爸,亦或者那就是他們的一見鍾情。

這便是爸媽的相識,媽媽每次講起都一臉的自豪,滿眼都是歡喜。由於上學耽擱,那時候媽媽和爸爸同樣在村裡上初中,爸爸發現了有媽媽這女孩後,便以調皮搗蛋的理由,便隔三差五的找各種機會往媽媽村裡跑。剛開始媽媽看不上爸爸,那也是,爸爸個不高,而且長得精瘦精瘦,看起來就像營養不良。面對著爸爸的搭訕,媽媽並不理睬,幾番下來爸爸碰了一鼻子灰。但爸爸並不氣餒,反而拿出了一不要臉,二不怕醜的十二分精神出來,想著法子討好媽媽。他幫媽媽砍柴、挑水、擔衣服,並時不時弄點小酒給姥爺。爸爸雖然個不高,但人很機靈,說話幽默,腦袋靈活,很快就博得了外公的喜愛,漸漸地也得到了媽媽的好感。

2 分別之苦

姥爺帶著兩個女兒,在那裡只生活了兩年時間,又把兩個女兒帶回了遼寧老家。大人無所謂,只是可憐了兩個剛剛有了感情,有了情愫的一對。姥爺以為這樣,兩個孩子就會就此分離,從此各自天涯。沒想到,私下裡兩個孩子一直通著信件,互送著衷腸,飽嘗著相思之苦。

爸爸18歲那一年跑去了已經成家的二姐家,因為和二姐要好,和姐姐傾述了自己的心事。在姐姐的支援和鼓勵下,穿著姐姐為自己做的新衣服,手裡攥著姐姐給買的南下的火車票,爸爸瞞著爺爺,登上了人生第一次遠途,尋找愛的旅程。心中滿滿都是歡喜、期盼、幸福、激動的心情,馬上就可以見到心日思夜想,心愛的人。那個年代的的火車都是慢車,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也感覺不到乏累。下了火車按著地址尋去,走了十公里的路,才走到了姥爺家。見了面媽媽滿心歡喜,更多的是驚訝。日思夜想的人兒此時此刻就站在面前,哪能不敢感動。姥爺看著這樣一個男孩子,竟然跑了這麼遠來尋找,也就不說什麼了,自然也就默許了。他們沒有婚禮,更沒有彩禮,姥爺就把自己的大女兒嫁給了這從黑龍江跑來的臭小子。姥爺家三間小土房,爸爸媽媽住一間,姥爺帶著二姨住一間。

從此爸爸媽媽就在姥爺的帶領下在遼寧紮下了根,共同生活了。

  3 艱難生活的開始

爸爸剛到遼寧時,那時候他剛剛18歲,身上還帶著稚嫩。姥爺帶著媽媽、爸爸、二姨,共同生活。本來就已經很困難的生活,這又多了一個人。

姥姥去逝早,姥爺為了生計也常年在外,二姨身子骨弱,家庭的重擔全壓到了媽媽身上。爸爸每天去生產隊掙工分。媽媽是既當爹又當媽,洗衣砍柴燒火做飯種菜,哪裡都有她的身影。她像一根上了發條的鬧鐘,從早到晚,一刻不閒著。

姥爺小時候他父親因為養不起孩子,便把姥爺送給了自己的叔叔撫養。爸媽結婚後,姥爺聽說自己的父親現在沒人管,沒有依靠,眼睛也瞎了,什麼都看不見,和爸爸媽媽商量著,能否給自己爸爸接到家裡來贍養,爸爸媽媽欣然同意了。這樣給本來就一貧如洗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姥爺、二姨、還有媽媽的爺爺、爸爸、媽媽,五個人擠在兩間小土房裡面。媽媽的爺爺眼睛失明,腿腳也不靈便,偶爾還會拉尿在褲子裡。爸爸也特別孝順,不嫌棄老頭髒,一起幫著媽媽換洗。姥爺看在眼裡,也特別欣慰。

一家人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吃飽穿暖,不被餓死。

那一年媽媽懷孕了,到第七個月時候,因為媽媽每日操勞,一刻不得休息,加上營養不良,媽媽流產了,是個男孩,媽媽哭的昏天暗地。爸爸為了給媽媽增加營養,在家裡拿了一袋高粱米用腳踏車馱著,跑到十幾公里以外的市裡打算賣掉給媽媽換點白麵,吃點細糧。無奈的是在市裡蹲守一天也未能把一袋高粱賣掉,馱著沉重的糧食,疲憊的身體,又回到家裡。路上風吹乾了眼淚,爸爸怪自己無能,不能讓自己的妻子過上溫飽的生活,除了自責還能做什麼?

媽媽忍受著失去自己第一個孩子的痛苦,依然不得休息,照顧這個艱難的家。七十年代末的冬天冷的要命,天寒地凍,燒的柴火也少之又少。每日不但要準備一大家子的吃喝,還要想辦法去找取暖的燒柴。手上的凍瘡加上裂的口子一茬又一茬,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二十出頭風華正茂的女孩。

一年後媽媽又有了自己第二個孩子,依然是個男孩,可老天有一次和爸爸媽媽開了個玩笑,這個孩子依然沒有順利存活,出生第五天便夭折,去了天堂。爸爸媽媽徹底傻了,生活看不到希望。

八十年代初,迎來了天大的好訊息,集體生活人民公社解散了,農民將國家的土地承包。實行了包產到戶責任制。這措施改變由之前集體管理的生產隊為單位的生產模式,轉為一個一戶的農戶為單位,由農民自我管理和生產、分配及經營。可是,土地仍舊歸國家所有。我家人口多這樣我家就被分到了十幾畝土地。慢慢不愁吃,不用捱餓了。但是每年也會拿出一半的糧食去交公糧。

爸爸媽媽和哥哥

那時候爸媽夏天在家種地,冬天爸爸十幾公里市裡打工,來回騎著腳踏車。哥哥出生時是個大雪天的半夜,姥爺從臨村請來接生婆,一個小時後,接生婆拍著哥哥的屁股,拍得他哇哇大哭,笑著對媽媽說,“這次又是個帶把的。因為能夠吃飽,不用捱餓,爸爸也有時間幫著媽媽分擔家裡的重擔了,所以生出的大兒子白白胖胖的。在媽媽的照料下,媽媽的爺爺身體也好轉,給侍候的乾乾淨淨的,每頓吃飯媽媽都是先給爺爺餵飽了後,再去管兒子。給兒子餵飽了,換洗乾淨了,往爺爺腿上一放,逗的老頭哏哏直樂。沒想到晚年還能夠享受這樣的天倫之樂。

媽媽跟著爸爸吃了很多苦。生我那會正是計劃生育管得最嚴的時候,因為超生我們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搬走,門也卸了。爸媽躲到了外地,將哥哥交姥爺,等風聲過了再偷偷的回來,大門是不敢隨便進出的,門上一把大鎖同樣是鎖著,只能偷偷的從後院的小門進出。媽媽和我講,我能夠順利出生還多虧了,她的一個同學,當時是管計劃生育的,媽媽在懷我七個多月的時候,家裡來了幾個人媽媽挺著大肚子就給往車上拽,抓去做人流。是媽媽同學攔著車,不讓走,拖人情,找關係,好話說盡,任打任罰,只要保住孩子就好。

我媽說我命大,本不該留下我的。生我那天,媽媽覺著想要上廁所,結果羊水破了,孩子的腳都出來一隻。我是立馬生,就是說站著出生的。那時候的農村廁所都是用大缸敲掉底,埋在土裡,上面搭兩隻板子就算是廁所了。只差一點就把我生在了糞坑裡,那天多虧姥爺在家,聽見媽媽大喊大叫後,跑進廁所給媽媽抱進了屋裡,又喊來了接生婆,沒一會兒我就出生了。媽媽說我著急來到這個世上。

爸爸出去幹活回家後,知道生了個女兒,高興的合不攏嘴。拽著媽媽的手,眼淚在眼圈打轉,對媽媽說,你辛苦了。

可就在我出生的幾個月後,媽媽的爺爺去世了。爸爸媽媽厚葬了太爺爺,也了卻了姥爺的心願。太爺爺去世時候九十多歲,在爸爸媽媽的精心照料下,也算是有個幸福的晚年,雖然生活很艱苦。 4 負重前行

我出生以後,添人進口,家裡的開銷越來越大。爸爸除了種地以外,在距離家十幾公里以外的市裡,幹起了苦力,去做火車裝卸工。每天早上媽媽把爸爸的盒飯裝好,裝上一盒高粱米飯,帶點大咸菜,騎著二八腳踏車早早就出了門。等到晚上七八點鐘才拖著一身疲憊,蹬著腳踏車騎行十幾公里在跑回家。早上頂著星星出門,晚上披著月亮回家。一麻袋重量大約200斤左右,卸火車什麼貨物都有,黃豆、玉米、煤塊、幾個人一組,整整一節火車廂的貨給卸光。幹完一火車皮的活,整個衣服,全身溼透。下班到家後,爸爸的衣服被汗水踏溼再曬乾後,會留下一圈圈白色的鹽印。媽媽心疼不以,爸爸瘦弱的身軀,硬是一天天堅持了五六年。那個時候爸爸拼的就是年輕,就是身上一股子力氣。因為爸爸答應過媽媽,會讓她過上不愁吃穿,幸福的生活。

一次冬天下了厚厚的大雪。爸爸很晚都沒有回來,媽媽擔心著爸爸。媽媽等見到爸爸時候,已是深夜,雪太厚了,根本騎不了,爸爸就推著腳踏車,就這樣一步步走回了家裡,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

隨著我們漸漸長大,家裡的開銷越來越大。除了種地,爸爸在家前地開始種植起西瓜,有六七畝地左右。西瓜是個磨人的傢伙,特別嬌氣。從培育幼苗,鋪塑膠薄膜,澆水,每一個步驟都必須精心呵護。怕雨水大了,怕乾旱了。到了盛夏,西瓜快成熟時候,下了一場特別大的雹子。把整個地裡的西瓜砸的全是坑,有的還裂紋。給爸爸心疼的直拍大腿。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全家的生活都指望這片西瓜地呢,怎麼就不讓人好好生活呀,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媽媽安慰爸爸,只要我們肯幹,我們還有一雙手。我就不信過不好。

爸爸頭腦靈活,從老百姓可以自由買賣時候,爸爸就在除了種地以外,利用家門前的那六七畝地,種白菜,種土豆,種瓜,種西瓜,茄子,豆角。無論種什麼他都會想辦法,弄到十幾公里以外的市裡去販賣。爸爸說,市裡人多,有錢,咱們的東西好賣。開始沒有錢買大牛的時候,就推著腳踏車,後來換上腳蹬三輪車。頭天夜裡,就把氣打得足足的,一直到硬得像石頭為止。然後將兩大蛇皮袋裝得滿滿的,帶口用繩子綁一起,上面再放上一袋,遠遠看去,像座小山。從村裡出去有一條四百米左右的上坡路,媽媽會幫爸爸把車推上去然後再回來。那是一段很難走的路。先是一段3公里的碎石路,路面鋪了一層大小不一的石子,空車騎起來都很吃力。到了鎮上後變成了水泥路,但一路上有好幾個長上坡。每次到了坡前,爸爸只能下來一步一步推上去。十幾裡的公路上身邊不時有汽車呼嘯而過,爸爸像頭老牛,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腿上、腳上,弓著背,藉著汽車的燈光,一點一點往前移動。賣完後他又馬不停蹄的騎車返回。去的路上,他身上的衣服是一件件的脫,回來則是一件件的穿,回到家已經是下半夜。爸爸出門後,媽媽從不敢深睡,她合衣斜靠在床邊,耳朵時刻注意著屋外,她擔心著爸爸。一聽到三輪車的卡卡聲,她立馬從床上爬起,開門,幫爸爸把車推進屋。然後從熱水瓶裡倒出熱水,給爸爸泡腳。

在村裡人們都閒暇時,他們是在地裡幹,玉米地需要除草,瓜地需要侍弄。家裡的孩子需要帶,一天下來爸媽手是僵的,腳也是僵的,媽媽的一雙手早已不像一雙女人的手,佈滿了皺紋,長滿了老繭,手背上都是凍傷。爸爸的則像一張老樹皮,摸起來又硬又粗糙。

5 相守相依

如今我們都大了,爸媽卻老了。他們這一生都是在地裡奔波著,為了生活忙碌著。歲月爬上了他們的臉。壓彎了他們的腰,也讓他們成為了生命力彼此最重要的人,他們一輩子彼此沒有說過情話,但卻處處都是情。

爸爸幹體力活重,媽媽心疼他,不管生活多麼艱辛,每天都會給他準備一個雞蛋。偶爾開葷了,她總是先把爸爸的盛好,然後是我們,最後才是自己,常常到自己時只有一點殘汁湯羹。

爸爸也心疼媽媽,他會藉口說這個不好吃,那個塞牙縫,然後把碗裡的肉往媽媽碗裡送。媽媽不會騎車,但她從來不學,因為她基本不出遠門,她一輩子在家操勞。即使是出門,也總有爸爸陪著。以前是坐爸爸腳踏車的後座,後來坐爸爸的摩托車。有時候我勸她,讓她學學,她總是說,“一把年紀了學啥,這不還有你爸嗎?有他在我還學啥車。”因為爸爸,她理直氣壯的做一個一輩子不會騎車的“車盲”。爸爸喜歡抽菸,一日三餐必點一根。每次飯還沒嚥下,便急忙點上一根,媽媽見了便會嘮叨,不讓他抽。爸爸嘴裡怪罪媽媽把他唯一的嗜好剝奪了,其實心裡明白媽媽是為他好,怕抽菸傷了自己的身體。後來爸爸得了腦血栓,加上氣管炎,整天整天的咳,媽媽帶著爸爸到處看醫,給爸爸熬中藥,家裡成了藥匣子,從此以後爸爸便戒了煙。

爸爸說,以前狠不下心戒,現在看不得你媽再受那份罪!人們說,愛情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時互相嘮叨,分開了就是彼此想念。如果說這就是愛情,那麼他們是深愛著的,從年少輕狂的千里尋愛,到現在的年邁,他們一直都是深愛著的。那種平凡,平淡,又偉大的愛。

媽媽會嘮叨爸爸,說他這不好,東西總亂放,不知道收拾自己,一件衣服穿幾天不脫下來洗。而爸爸說她太講究,做事慢,愛乾淨。其實他是心疼媽媽,寧願自己穿髒衣服,來減輕媽媽洗衣服的數量。他們一個嫌對方囉嗦,一個嫌對方邋遢。可是一旦分開,爸爸便開始唸叨媽媽的好,媽媽總擔心爸爸有沒有吃好。在家的時候爸爸從來不說媽媽做的飯菜好,可是每次出門回來,嘴裡卻嚷嚷著,還是你媽做的飯菜香!媽媽每次做完菜都會問爸爸,好吃不?問的次數多了,爸爸一上桌菜沒等進嘴裡呢,就說,好吃。

今天又給老爸打電話了,電話那頭他大聲笑著對我說,“不說啦,你媽回來了,和你媽說去!”接著把電話遞給了媽媽。這就是爸媽,他們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沒有山盟海誓,濃情蜜語,有的只是生活中,最平常的小事兒,以及對彼此的呵護,不管生活多麼艱難,他們用最樸實的行動告訴我們,什麼叫做愛,相伴一生,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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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喜歡黎平的nio(侗話為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