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美玲
01
某一天中午休息時,辦公室同事讓我吃瓜子仁,我很驚訝,吃瓜子不是應該磕才有意思麼。另外一個同事來一句,吃沒有瓜子殼的瓜子沒有靈魂。這讓我想起,不能回家的年,好像也沒有靈魂。
今年因為疫情原因,提倡大家就地過年。我們因為兒子讀書,學校不允許離開寧波,經先生回去把公婆接過來,在寧波過年。
我也早早地給老父親做好心理預設,打電話跟他說我們今年回不了家,免得他期盼已久,到最後心裡落差太大。本來妹妹已經請好年假,打算這幾天就回家,沒想到上海的情況突變,只好把回家的票退了。
本來她還打算中途路過寧波,來看我,我都計劃好了我們一起去哪裡逛街吃美食,最後這個希望也破滅了,當時心裡真的有點小失落。
上禮拜給父親打電話,問他在哪裡過年,是南田還是會村裡。我們不回去,讓他肉什麼少買點。
他說今年輪到我們村祭祖,本來祠堂要辦七八十桌,今年因為疫情就不辦了,直接請到村裡辦下祭祖儀式。到時候因為儀式要殺豬,最後大會把肉分給同族的人。
聽到這個訊息,有點驚訝。我說我長這麼大,還沒碰到過這種儀式呢。心裡想著如果這個年能回去,該多好。
02
前天下午在打樣間,我問包裝大姐,他們過年回家不回家。她們說回,最後一天開車回去。她們老家在四川,開車要二十幾個小時,幾個司機輪流開。
我說在這裡過年不好嗎?她說,如果沒有回去,就感覺像平時休息,只是過了個週六或者週日。過年了。可以回去看看親人,一年沒有見了。
下班後路過燒餅店,照例給兒子買燒餅,店裡只有他一個人,他父母已經回家,他也是因為孩子讀書不能回去。我問他,啥感覺。
他說,感覺城市是工作的地方,每天睜眼就是想工作的事。只有回到老家才感覺真正地可以完全放鬆,可以真正地休息了。
03
雖然我們在城市安了家,一年365天有百分之九十的時間在城市裡工作生活,但畢竟那不是我們的根。雖然我出來讀大學那天就打算好不回去工作,但是每年都是會回去的。
回去不光是看父親,還因為家長有我們的回憶,那是自己曾經奮鬥過的地方,還有那些曾經見證過你奮鬥的鄉親。
雖然曾經的生活很苦,自己曾經也一再想逃離那樣的生活,並且自己也成功做到了。
但是那個扛著鋤頭,挑著擔,在田間地頭勞作,去山上背柴的自己,一直停留在記憶裡。曾有一年回去,隔壁的爺爺說,那時候看你們那麼小一個人,背那麼大一捆柴,現在你們都好了。
想起當初的堅持,是為了以後不再重複眼前的生活,沒想到多年以後,卻又特別懷念當初的那個自己。
有一年正月,我特地去走了一遍當初自己上學時走過的山路,山路現在因為條件好了,基本坐車或者開電瓶車,已經很少人走,雜草叢生,幾戶無法下腳。當初能很輕易看到我們下面的村莊制高點,現在視線也不好了,因為當年那些小樹已經長高了。也是,畢竟我工作都已經快15年了,時光不光改變了人,環境也在一起改變。
老父親已經八十歲了,所幸他身體還不錯,能自己燒飯,生活能自理,但是小侄女正處成長期,有時候也覺得很累,會打來電話跟我發牢騷。
我總覺得怕以後自己後悔,所以無論如何,每年都回去一兩趟,今年正月初一回家給他過生日那個決定,讓我被困在老家將近一個月。親人之間有時候也是遠香近臭,我們之間的距離,也就夠我們呆十天一個禮拜,時間長了,大家會有不耐煩。
父親依然覺得他還是家裡的權威,我們表面不反駁他,每天沒事我們睡到很晚起才床。他每天很早就開始喊我們起床做早飯,要麼在廚房鬧出很大動靜,這很影響我們睡懶覺,有時候對他語氣會不好。
也許他也沒想到,多年以後,他那兩個勤勞的女兒,也會變得愛睡懶覺。如此多日以後,他終於不再等我們做早飯,自己餓了就做自己的,先吃。
我們起來的時候,再做我們自己的早飯。中飯和晚飯,我跟妹輪流做。後來借了鄰居的電腦,我們輪流工作,輪流做家務,有空陪侄女玩,直到後來我們離家。
04
十一回家,妹妹把父親和侄女房間被子什麼都洗好了,衛生也打掃好了。以前通常是我做,最近幾年都是她在做,她比我早回來。我們一樣的愛乾淨,每次回家就洗洗刷刷,忙個不停。
今年過年本來妹是要回家的,她說老家的房子不能沒有人去,不能沒有人打掃,畢竟那房子是傾注了我們全家人的力量才蓋起來的,當初也歷經波折,特別妹妹親自操持,從心理上,意義更加不一樣。
在家鄉,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那些一路看著你成長的人,一起走過路過,一起哭過笑過,一起走過的酸甜苦辣,慢慢從一顆小樹成長為現在的樣子,一看到你,就能知道你的成長史。
在城市,你只是一個社會人,你是一名員工,一個符號,猶如流水線上的一個產品。
你是一個職員,你只是萬千大軍中的一員,沒人關心你的歷史,沒人關心你的一切,你的一切與他人無關,大家都是彼此點頭隨即走開的關係。
回家了你是女兒,村裡有長輩,彷彿自己還是孩子,他們知道你的歷史,你的每一步成長,你熟悉家鄉的山,家鄉的山,家鄉的一草一木,因為你曾用腳步丈量。
最後一句話,安心在原地過年,短暫的離別,是為了以後更好的相聚。希望這個春節以後,我們每年都能回家過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