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四歲。媽媽一大早,提了個綠色的包,帶著我從門口的小路走向山上走去,好像要去外婆家,走了一斷路,又倒回來了,然後又向現在學校旁邊的那家人,要了一碗飯,給我吃,(我記得那個中年婦女拿了一個大龍碗,添了一大碗白米飯,然後我沒有吃完,我媽看著我。)那是我記憶裡媽媽第一次犯病吧。 那一年我四歲半,正是農忙插秧的季節,媽媽的病又犯了,我爸把媽媽鎖在家裡,我和姐姐去放牛。我媽把家裡的木門弄倒了,跑出去,跑到了外婆家,姐姐去外婆家找了。我看著爸爸用鐵皮把木門包起來,心裡說不出的難過。(至今我家隔壁鄰居都嘲笑我媽,說怎麼把門弄壞的。)那天我數落鄰居,好笑嗎,現在像你這年齡的精神病人,醫院很多。 那一年我五歲,晚上十點,我媽睡下了,然後又要走出來,來到門口的一塊空地。我爸把媽媽拖回了家。那天早上五點,外公也在我家幹活,我媽坐在床上哭叫,然後外公叫她,怎麼了,現在想想,看著外公,慈祥的臉上難過的心情。隨後一年,我都不敢和媽媽睡,喜歡和爸爸睡,當時我姐還笑話我了。 那一年,我五歲半。我記得我爸每天也不幹活,帶著我媽姓基督教,姓什麼天主教,說什麼算命的很靈。好像也沒有起多大的作用。後來,聽人介紹說 ,有一個姓 佛教的老人, 醫好了好多人。記得是一群老人來我家練了三天的金書,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花紅梨,買來做供果,說吃了供果果好。我爸給了她們一筆錢,說也奇了,我媽的病好轉了,也可以幹活了。終於我家消停了,過上了平常人日子的幾年。
那一年我九歲。媽媽的病在同年的六月,又復發了,那是個假期,那晚,媽媽的神情,很奇怪,反覆起來,神情恍惚,去了廁所,然後,把農村的木板廁所開啟,跳到了廁所裡,還好驚醒的爸爸趕快。把她拉起來。燒了一些水,把媽媽洗了。第二天,爸爸又帶著媽媽去找那個姓佛的老人。去了兩天,又好轉了。 那一年,我十二歲,過了年後,爸爸去打工。那晚,我媽半夜起來坐在沙發上哭鬧,聽她罵那個放羊的人。我和奶奶在家,我知道,她白天放牛和一個放養的人爭了幾句。當時我的無賴,我對著那個放羊的人破口大罵。
本以為隨著日子越過越好,隨著我和姐姐的長大,媽媽的病就會好轉,可就在時隔六年後。又一次的大爆發,讓我從遠方回家了。那年我十八歲,我去了成都的富士康打工,姐姐也悄悄的嫁人,未婚生子。找了個宜賓人吧,媽媽一氣之下,就在那個冬天,病又爆發了,那晚,她把門口,別人的竹子燒了起來。我爸用水去澆滅。她睡在別人的車前,打滾。她,一心想著去遠方找姐姐,我接到姐姐的電話,心裡無比恐懼和害怕,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哭,那次,我爸爸找了算命大師,找了很多人,因為以前醫治的那個老人當時已經死去了。找了迷信的人,拖了一個月。又好了。
又過了兩年,同年,母親53歲,又是一個冬天,那年也不知道怎麼又大爆發了,看著她神神叨叨的,早上起來亂唱,嘴裡說的亂七八糟的,半夜裡,起來哭鬧,不睡,那時,我在外面,媽媽早上四點就會打電話給我,我的內心好害怕,睡前我總會關機。就在我回去幾天後,爸爸找了迷信算命的也沒用,爸爸終於用錢把媽媽送去精神醫院治療。醫生對身體做了全部檢查,身體沒有問題,推測是心理病吧,住了一個月。回家的時候好轉了許多。所以對於身體,還是相信醫學吧。
就在前面兩年,媽媽的病,去醫了後,還是好轉了許多。一到冬天,她睡不著的習慣就出現了。她七點就睡了然後就是三點起床。起來東走西走,然後就是半夜看電視,在四點左右,就會向我打電話,接到電話,我的內心總是覺得害怕,然後遲遲不能入睡。 就在上個月,她的病又開始復發,早上4點起床,然後看電視,第二天,一早,去山上背柴,坐在半山上又哭又鬧……那種絕望感,爸爸和我什麼法也沒有,家裡買了藥,她不吃,除非正常的時候,她會吃,吃了提前控制著。
想著以前的一切的一切。我覺得我們應該相信醫學,如果媽媽在20年前被醫治了,那她也不會如此的痛苦,這麼20年,爸爸也不會被磨的如此蒼老與無賴。我們家,也不會成為全村人的笑話。我也會有一個快樂的童年。有人說,我會被遺傳,也會得精神病。說實話,我知道,從醫學的角度,被遺傳的可能還是會很大吧……但是,我想要治癒自己,就是調整心態,遇到悲傷的事,就發洩出來,就傾訴出來,我知道我不能像媽媽一樣,因為沒有人會養著我,會呵護我,如果換上了,只有被掃地出門吧。因為如今的世界,像爸爸一樣的人,太少了,幾乎沒有吧。
圈裡的人們,悲傷了,一定要治癒自己。變成病症,不醫治,毀其一生,壞其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