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初,錢東亮與張枝離婚時,6歲的女兒錢橙橙撫養權被判給了張枝,雖然他有探視權,但因兩人辦理離婚手續前爭鋒相對,甚至為了爭奪婚內財產和房子大打出手,導致張枝對他心裡有恨。
每月,錢東亮向張枝提出探視橙橙時,都被她無情拒絕,還故意騙他說女兒不想見他。
久而久之,他亦心灰意冷,不再聯絡張枝,甚至連撫養費都是隔月給一回。
張枝性子倔,錢東亮不給錢,她也絕不會打電話要,但錢東亮不懂,他就誤以為她們母女倆日子過得好,自然就更心安理得。
2019年年末時,錢東亮再婚了,再婚物件是周梅,他的前同事,嫁給他時,身邊還帶著個11歲大的兒子。
周梅17年時因前夫出軌導致婚姻破裂而離婚,後來有回,錢東亮在商場上撞見了她與人發生爭執,但更多的是她被人推搡責備,而她則只是一個勁地給人家道歉認錯。
錢東亮認出了她,便過去替她解了圍。
同樣,每到週末,周梅就會默契地上錢東亮家裡搞搞衛生,並給他做上一桌子好菜。
時間長了,心靈寂寞的兩人就漸漸敞開心扉,走到了一起。
與周梅再婚後,錢東亮愛屋及烏,對她與前夫的兒子軒軒也視如己出。
軒軒生日時,錢東亮會自掏腰包給他買雙份禮物,還不忘另外給他包一個大紅包,若是他隨口提一句班上的哪位同學買了新模型,他也挺喜歡,錢東亮就會費盡心思給他也搞上一個。
但軒軒每回都只是默默收下錢和禮物,對錢東亮的心意從未表達過一句謝意。
周梅常教育軒軒:“你這收了亮叔的禮物,怎麼連句感謝的話都不會說,太沒禮貌了。”
可軒軒聽了她的說教,非但沒對錢東亮友好,反倒更反感,認為錢東亮奪走了她對他的愛,在平日裡與錢東亮獨處時,自然而然地就對錢東亮甩臉色,甚至背地裡汙衊錢東亮打自己。
所幸的是,周梅相信錢東亮的為人,並沒有聽信軒軒的話,還向錢東亮表達歉意,說軒軒可能是一時無法接受自己再婚的事實,希望錢東亮不要介懷。
錢東亮摟著周梅表示:“沒關係,軒軒現在不能接受我,但只要我掏心掏肺地對他好,總有一日,他是會接受我,將我當成父親一樣看待的。”
錢東亮是真渴望軒軒能喊他一聲“爸”。
他帶軒軒外出偶遇同事和熟人時,會主動向對方介紹軒軒說:“這是我兒子,軒軒。”
雖然軒軒每回都會當著外人的面糾正他說不是兒子,而是繼子,但他每回都會樂呵呵地笑著摸摸軒軒的腦袋跟人家說繼子也是兒子。
這令軒軒很不爽。
有回,錢東亮喝了點小酒,興致來了,就隨口對周梅提起:“老婆,你看咱倆也結婚一段時間了,軒軒他親爸對他也沒過問過,我看,要不就讓他改名跟我一個姓,上我們錢家的戶口來吧。”
周梅打趣說:“那你可得加把勁,努力打動軒軒的心嘛。”
哪知,這話給午睡起來的軒軒給聽了去,當場發飆,大聲朝錢東亮吼著:“我不改名!我只有一個爸爸,就是魏志榮!我才不要跟你一個姓!才不會喊你爸!”
伴隨著軒軒房門“砰”的一聲大響,錢東亮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和周梅都沒想到,軒軒竟會對他如此排斥,但比起周梅的尷尬,他更多的是感到心酸。
軒軒與錢東亮因改名的事鬧不愉快一段時日後,魏志榮主動找了上門。
他對魏志榮的到來感到很驚喜,絲毫沒顧忌錢東亮與周梅的不悅,上前就高興而自然地喊了聲“爸”。
魏志榮更是忽略錢東亮的存在,向周梅商量說:“阿梅,我想帶軒軒出去玩玩。”
他是軒軒的親爸,周梅沒有拒絕的理由,答應了。
得到應允後,魏志榮將軒軒帶到尊寶披薩店,給他點了一份最愛的榴蓮披薩,並一臉慈祥地看著他吃。
軒軒吃的時候,魏志榮問他:“軒軒,你想我和你媽復婚嗎?”
“想!”軒軒幾乎是想都沒多想就脫口而出了答案。
魏志榮對軒軒的回答頗為滿意。
他此行,不過是想探探軒軒的口風。
當年,他與周梅離異後便與情人住到了一塊,兩人也是膩歪了段日子,但日子長了,他就發現情人終究是隻適合當情人,並不適合過日子。
所以他與情人分開,想吃周梅這口回頭草。
想要搞定周梅,自然就得從軒軒身上動心思,顯然,比起繼父,軒軒更喜歡他這位親生父親。
瞭解軒軒的心思後,魏志榮又先後帶他外出吃了兩回披薩,然後讓他回去勸說周梅與自己復婚。
軒軒被魏志榮的3個披薩給收買,事後回來果真勸周梅:“媽,你跟錢東亮離婚跟我爸復婚吧,我爸雖然出過軌,可他也知錯了,現在是真心悔改,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周梅感到震驚,她問他:“你亮叔對你這麼好,你咋就不喜歡他呢?”
“他對我好,那都是目的不純,不過是想有個兒子給他養老送終罷了,不然他咋就惦記著讓我改名跟他姓呢?”軒軒說得有理有據,“媽,你看,他不還有個女兒嗎?但我也沒聽他念起過,一看就是個重男輕女的男人,還說對我好,無非就是他女兒給不了他送終。”
“軒軒!”周梅被他這話氣得臉色發青,喝住了他,不讓他繼續往下說。
錢東亮不提起女兒,周梅是知道實情的,而且當年他與前妻張枝離婚,也不過是張枝性格彪悍,常常令他丟了面子,兩人多有爭吵,這才導致婚姻破裂的。
她並不認可軒軒的這番話,為錢東亮據理力爭,試圖說服軒軒接納他。
他們爭吵的聲音有點大,在書房裡辦公的錢東亮縱然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他心都碎了,捫心自問,他對軒軒的好,全然是因自己對周梅的愛所致,並無讓軒軒給自己養老送終的念頭。
但軒軒的話,還是打醒了他,他已經好幾年沒見女兒了,連撫養費也斷了好幾個月,內心隱隱有些愧疚和不安。
清醒過來的錢東亮久違地聯絡上了張枝。
張枝當時也已經再婚,並與現任丈夫孕育了新的生命。
雖然她的生活條件並沒當初跟著錢東亮那般好,但丈夫對她很溫柔,也抹去了她那些稜角,對錢東亮的那些怨恨也就隨著時間的推移煙消雲散,所以當他再三懇求後,她將自家地址報給了他,讓他自個來接橙橙。
錢東亮開車到張枝家樓下,她挺著8個月大的肚子將橙橙送上他的車,完了叮囑他一句:“早點送她回來。”
他說好。
橙橙坐在車後面,她看著錢東亮的眼神激動又生怯。
錢東亮從後視鏡看到她的眼神時,有點詫異,明明小時候,他每回下班,她迎接他時都像只快樂的麻雀,會甜甜地喊他一聲“爸爸”。
他有點失落地開著車,過了好一會,橙橙小心翼翼地問他:“爸,我們要去哪呀?”
他盯著後視鏡裡的她,愣了會,反問:“你想去哪?”
“我有點餓了。”橙橙摸著肚子,不好意思地應著。
錢東亮想起橙橙小時候,每回纏著他上街,都是要去吃肯德基,所以他將車停在肯德基樓下,帶她到樓上點了兩個漢堡和一份雞米花。
橙橙其實已經很久不吃肯德基了,可是為了不讓錢東亮失望,還是裝作很愛吃的樣子,吃得很開心。
錢東亮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從肯德基出來後,錢東亮又帶橙橙都附近的商場逛了會,她看中了一雙很好看的黑色小皮鞋,價格有點貴,但比起他給軒軒買的模型,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她盯著那雙鞋,駐足很久。
他便主動問她:“橙橙,喜歡嗎?喜歡的話跟爸爸說,爸爸給你買。”
她抬起頭看他,搖搖頭,違心地說自己不是很喜歡,最後順手拿起旁邊另一雙才50塊的鞋子說,“這雙更適合我。”
這日將橙橙送回張枝那,待她進屋後,他拉下張枝問:“那會,橙橙真的是不願意見我嗎?”
張枝告訴他,“那是騙你的。”
他頓時虛脫,他是幹了多麼愚蠢的一件事啊。
因為一句話,冷落自己的親生女兒這麼多年,可她卻依然愛他如初。
他又從錢包裡拿了1千塊塞到張枝手上,告訴她,橙橙喜歡某某商場第三貨架的那雙黑色小皮鞋,讓她去給橙橙買。
張枝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已經逃回了車上,回到自己的家裡時,他雙眼有點發紅。
周梅問他怎麼了,他說是外出時眼裡進了沙。
那日以後,張枝開始允許橙橙與錢東亮聯絡。
橙橙晚上會給錢東亮打影片電話,她在電話裡頭,自然而真誠地向他表達自己的愛意,他有了久違當父親的喜悅感。
錢東亮上個月38歲生日時,橙橙親手給他做了個平安扣,而軒軒卻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對他說。
事後,周梅替他將那個平安扣掛在他車上。
他其實也已經明白了個道理,他畢竟不是軒軒的親生父親,哪怕付出再多,也終究無法取代軒軒親生父親的位置,而橙橙是他的親生女兒,哪怕他什麼都沒做,她還是會無條件地愛他。
現在,他依然會因為周梅而對軒軒好,但再也沒像從前那般掏心掏肺,在軒軒這,他只管當好自己繼父的角色,不再去奢望能真正成為軒軒的爸爸。
而且,他增加了與橙橙的聯絡,每個月按時給張枝打撫養費,私底下還會給橙橙零花錢,讓她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她生日時,也會像她小時候那樣用心給她準備禮物。
在他的用心維護下,橙橙恢復了對他的信賴,會對他撒嬌,也會主動向他說出自己的需求。
他們又重新做回父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