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他們身後，聽著他們唸叨著這些家常話，鼻子一酸，好想回家。但是因為疫情出現反彈，為了安全，我只能退掉早就買好的車票，一個人留在北京過年。

其實剛得知可以不用回家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的，畢竟，作為一個奔三的年紀還單身的人，過年對於我來說，就是一次大型的催婚加相親一條龍的活動，不回家，就不用面對這些。

但我聽著那對老夫妻的聊天，我才意識到，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沒有人會真的不想家。

印象裡，每一年春節前，電視新聞裡都會播放那些為了回家跋山涉水的人的故事。我記得有一個人因為買不到火車票，大冬天裡帶著妻子騎了一天一夜摩托車才到家。

每年春運的時候，火車站總是人滿為患，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連個座位都沒有，但大家還是不顧一切地買票，往那個叫做 " 家 " 的地方趕。

我以前特別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對 " 回家過年 " 有這麼大的執念，現在我明白了，儘管這世界很大，很精彩，但在這個廣闊的世界裡，只有那個叫做家的房子裡，有人把你的喜好當成天大的事記掛著。

電視劇《山海情》裡有一個情節，講的是為了找回姑姑的孩子，馬得寶瞞著家人外出打工，在離家的那大半年裡，他跑遍了半個新疆，給人當苦力，在幾十度的太陽下篩沙子，被人騙到黑煤窯裡，差一點死於塌方事故。

但這些他回家後一個字也沒提，他只是狼吞虎嚥地吃了一碗媽媽擀的面，一邊吃一邊說： " 我在外面餓肚子的時候，最想的就是媽擀的面。 "

知乎上有人問：為什麼過年一定要回家？有個人回答說：過年回家，吃幾頓媽媽做的飯，我就能擁有來年跟生活對抗的所有力量。

長大以後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要被迫扛下生活裡那些接二連三的難題，你是忍著還是大哭，是妥協還是咬牙死磕，生活從來都不理會，它只會按照自己的意願，把所有的刁難一股腦塞給你。

但家人不一樣，家人永遠關心你的情緒，他們也許會嘮叨你，會催婚，但他們更關心，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家就像一個巨大的充電站，我們從年頭走到年尾，消耗掉的所有能量，總能在過年那幾天，得到快速補充。

2020年大家都過得格外艱難，疫情之下，工作、愛情、學業，都受到很大程度的影響。我們咬著牙走到今天，最大的盼頭就是能在過年的時候回家跟爸媽訴訴苦，撒撒嬌，偷偷懶，喘口氣兒。

但是現在不能回家過年，心裡難免會有落差，會覺得委屈，滿腹的心事就像突然被堵住的下水道，找不到疏通的辦法。

這種感覺特別像第一次住校，面對陌生的環境，睡在陌生的床上，吃著不合口味的飯，每一天都想回家。

但跟家裡打電話的時候，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嘴裡說的卻是： " 我挺好的。 " 報喜不報憂是成長教會我的第一份溫柔，而學會找到與新環境和平相處的辦法，是離家這件讓我痛苦的事，教給我的第一項技能。

我常常在感到消極的時候，回看自己經歷過的那些 " 痛苦 " 時刻。比如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進入職場，第一次做飯，第一次洗衣服，第一次獨自旅行，第一次自己住。

所有的這些 " 第一次 " 都曾經在它發生的時候，帶給過我許多不安和慌亂，也留下過一些我到現在想來仍覺得遺憾的回憶。

其實，長大是無數個瞬間的總和。可能我們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在哪一個瞬間變堅強，但就是在這些日積月累的第一次裡，一個叫做 " 我 " 的形象，清晰了起來，成長了起來。

不能回家跟爸媽一起過年，是很多人今年最大的意難平，但換個角度想想，它也不過是我們人生裡又一個 " 第一次 " ，是我們走向未來的路上，又一個長大的瞬間。

既然暫時不能回家，不能在媽媽的拿手菜和爸爸的嘮叨裡為下一年補充能量，那不如試著做自己的能量補給站。世界是糟糕還是美好，不是由我們決定，但你要用怎樣的心情，迎接明天的生活，是你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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