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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雜談

——人生是一場旅行

大禹曾經說:“生,寄也;死,歸也。”意思是我們活在這個世界,只不過是暫時的寄居,而死亡,才是我們永久的家。生寄死歸,這個成語就是這麼來的。

莊子也把死亡比喻為回家。他說:“魂魄將往,乃身從之,乃大歸乎。”魂魄先行一步離開,身體隨之緊跟而去,這不是回家的節奏是什麼呢?又說:“山林與,皋壤與,使我欣欣然而樂與。樂未畢也,哀又繼之。哀樂之來,吾不能御,其去弗能止。悲夫,世人直為物逆旅耳。”意思是:山林啊,原野呀,都使我欣然而喜。但是歡樂未去,悲傷繼之。它們的到來,我不能拒絕;它們的離去,我也無法阻止。悲哀啊,萬物不過是人暫時的棲息之地而已。這都是在感嘆生命短暫、世事無常,人與萬物只是過客和旅舍的關係。

李白在《春夜宴從弟桃李園序》中,把他們的意思做了一個總結:“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這就是說:地球,不過是我們的旅行地;而生命,不過是我們的旅行期。想一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人生,不正如一場旅行?你活三十歲、五十歲、七十歲、八十歲,那怕一百歲,就好比是一日遊、三日遊、五日遊、七日遊,或者半月遊。你生活在鄉村,這是戶外遊;你生活在都會,這是城市遊;你生活得清貧,這是經濟遊;你生活得富足,這是豪華遊;你生活很輕鬆,這是觀光遊;你生活很辛苦,這是探險遊;你喜歡做生意,這叫商務遊;你喜歡做學問,這叫文化遊;你生活圈子小,這叫區域遊;你生活圈子大,這叫國際遊;你“食有佳餚,住有高樓,美女作伴,名滿天下”,這叫定製遊;你“長鋏歸來兮,食無魚”、“長鋏歸來兮,出無車”,這叫生態遊……等等等等,總之人生就是旅行。

把死亡比作回家,把生命比作旅行,這不只是中國才有的文化傳統。在漢語裡,我們講到死,往往採取迴避的態度,不直接說出那個字,而改用“長歸”、“大還”、“回老家”的說法代替。其實西方也是如此,在英語中,他們有時候把死亡比作回家,如“to be at home and free”、“to go to one's long home”、“to go home in a box”;有時候把生命比作旅行,如“to hop the last rattler”、“to take the last rattler”、“the last send-off”、“the last voyage”、“to take a one-way ride(或trip)”、“to buy a one-way ticket”。(楊文秀《從英漢死亡委婉語看中西文化》)

這種情況和基督教有很大關係。西方多為基督教國家,基督教義是全社會奉行的文化標準,因此基督教的生死觀與價值觀,難免會在語義上對錶示“死亡”的隱語產生影響和侵襲。《聖經》中,不止一次用“寄居”、“客旅”等字眼,提醒我們世界無非是座旅館,人類不能長此永存。大衛在《詩篇》中說:“我是在世上作寄居的。”《歷代志上》:“我們在你面前是客旅、是寄居的,與我們列祖一樣。我們在世的日子如影兒,不能長存。”《詩篇》:“耶和華啊,求你聽我的禱告、留心聽我的呼求。我流淚,求你不要靜默無聲。因為我在你面前是客旅、是寄居的,像我列祖一般。”彼得也說過: “親愛的弟兄啊, 你們是客旅,是寄居的。”(《彼得前書》)

英國詩人約翰·德萊頓有過一句名言:“世界是客棧,死亡是旅行的終點。”但是在名聞利養、勢位富貴面前,我們猶如飛蛾撲火、春蠶作繭,又有幾個人能放得下,看得穿?據說出生的時候,每個人都攥緊了拳頭。為什麼要攥拳頭呢?就是為了來到這個世上狠狠撈一把,撈名呀,撈利呀,撈地位呀,撈美女。但是死的時候呢?兩眼一閉,兩腿一蹬,手板掌攤開,什麼東西也帶不走。這叫什麼?這叫“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朝無常萬事休”,這叫“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紅樓夢》裡甄士隱有一段話:“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鬃又成霜?昨日黃土壠頭送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做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說的就是人生無常,世事荒唐,亂哄哄的好比夢一場,到頭來,不過是“反認他鄉是故鄉”,“為他人作嫁衣裳”。

憨山大師的《醒世歌》唱得好:“頃刻一聲鑼鼓歇,不知何處是家鄉。”夢醒了,人散了,我們舉目四望,才發現自己孤苦淒涼,無所皈依,無所靠傍。而回家的路,又是那樣的蜿蜒、漫長……

在中國民間的傳說裡,人死後要經過鬼門關,過了鬼門關是黃泉路,走完黃泉路有一條生死河,生死河上是一座奈何橋,過了奈何橋是望鄉臺,下了望鄉臺有一塊三生石,三生石上記載著你的前生今世。三生石旁有一位老婦人,她就是家喻戶曉的孟婆神。丁福保在《佛學大辭典》裡說:“上帝敕令孟氏女為幽冥之神造醧忘臺,又探取世俗藥物合成似酒非酒之湯,分為甘苦酸辛鹹五味,孟婆神掌之,使鬼魂飲之以忘前生。”翻成白話,就是說:玉皇大帝命令孟婆在陰間造了一座醧忘臺,也就是我們說的望鄉臺。又用世間的藥物合成一種似酒非酒的湯,這種湯有甘苦酸辛鹹五種口味,然後把它交給孟婆掌管。凡是人死後再去投胎,必須喝上一碗孟婆湯,這樣過去的記憶就煙消雲散,於是前生後世,一刀兩斷。

無獨有偶。古希臘神話裡,冥府也有這樣一條河,名字叫“忘川”(Lethe)。死者的靈魂在投生轉世前,必須飲用這條河裡的水,才能忘記前生的人和事。維吉爾在《埃涅阿斯紀》裡這樣描述:在女先知西比爾的幫助下,埃涅阿斯來到了冥府,他看到遠處有一條河,河的兩岸擠滿了不計其數的鬼魂,來來回回,飄忽不定。“埃涅阿斯突然見這情狀有些吃驚而惶惑不解,因此就問遠處那條河叫什麼,擁擠在兩岸的又是些什麼人。他父親安奇塞斯回答說:‘這些都是鬼魂,命運註定他們再次投胎,他們喝了忘川的水就忘卻了憂愁,永遠忘卻了一切。”

基督教並沒有輪迴轉世的概念。但是卻認為肉體的死亡,並不就是人生的終結。因為自從亞當和夏娃吃了樹上的果子,所有的人都活在罪裡,所有的人也將因罪死去,但這一次死亡,僅僅是肉體與靈魂的分離,死去的只是肉體,靈魂並沒有死,而是根據在世時的善惡,接受相應的賞罰。對於善者來說,這是一件好事;而對於惡者來說,這則是一件壞事。第二次死亡,指的是末日來到,基督從天而降,開始審判所有的活人以及死人,這時候,“義人必因信得生”(《加拉太書》)。基督會把惡人和義人區分開來,分別指著他們說:“這些人要往永刑裡去,那些義人要往永生裡去”(《馬太福音》),於是“行善的復活得生,作惡的復活定罪”(《約翰福音》),一部分去了天國,一部分墮入火湖。對於善者來說,不存在第二次死;而對於惡者來說,這一次則死得徹徹底底、萬劫不復。因為奧古斯丁說過:“第二次死亡不是由於靈魂與肉體的分離,而是由於靈魂與肉體在永久的懲罰中結合。”(《上帝之城》王曉朝譯)

伊斯蘭教同樣認為,人生只是一段旅途,死亡也並非生命的結束。我們不僅有今世的生活,還有後世的歸宿。雖然說“今世的生活,只是虛幻的享受”,而“後世才是安宅”(《古蘭經》),但是兩者之間,並非漠不相關,而是有著必然的牽連。今世生活是因,後世歸宿是果;天堂是今世行善者的“永久居所”,火獄則是今世作惡者的最終歸宿。所以聖訓說:“今世乃為後世的栽種之場所”。《古蘭經》裡也講:“你應當借真主賞賜你的財富而營謀後世的住宅。”就是勸你不要沉迷於今世的生活,而應該努力追求後世的安樂。和基督教的“二次死亡”一樣,伊斯蘭教“兩世論”的成立,也離不開一個先決條件,這就是——信。信真主,信末日,信復活,信後世。《古蘭經》說:“不信後世的人們是在刑罰和深深的迷誤中”,“他們的歸宿是火獄”。

龍樹菩薩《大智度論》開篇就講:“佛法大海,信為能入,智為能度。”《華嚴經》也說:“信為道元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一切宗教的存在,都離不開信,但是“若世上沒有死這回事,那亦就沒有宗教了”。(費爾巴哈《宗教本質講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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