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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進和m分手四年就生了個兒子。從時間的長度來看,她完全沒心沒肺,龔有財跟她說,你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抗戰時期肯定當漢奸。

戀愛的時候,m就是陳進的信仰。分手之後,這個信仰崩潰了。建立在此之上的海誓山盟、承諾與堅持,也自然無立足之地。這是陳進後來總結的。

四年裡,陳進從光明跌入黑暗,從期待變得失望,當初一起多幸福驕傲,後來的煎熬痛苦就有多深刻強烈。她曾幻想m有一天忽然回來,又捏住她的嘴巴兒,壞壞地對她笑。她甚至連續在一些夜裡做著關於m的夢,在夢境裡,再次和m親吻和吵架,她甚至夢見自己去了她從未去過的m的小學,m帶著她,夢裡下著小雨,m那麼小巧無害。醒後她就失去了睡眠的能力,黑暗像只巨大的眼睛默默盯著她,她也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黑暗。

分手的一開始似乎還能感受到戀愛最後一絲餘溫,使分手顯得有些可笑而虛假,她以為那只是無數次短暫沉默的又一次,沒料到它會如同手中的咖啡一樣真實。

戀愛的長跑最後一部分,兩人都覺得有點兒丟失了熱情,沒有了奔跑的慾望,他們變得安於現狀不死不活,變得懷念過去又懷疑過去,對現實的境況感到不滿,m沒有說過分手吧那幾個字,陳進自然也不會說,分手卻像日升日落般必然來臨。但真的分開了,他們又開始想著還能複合吧。

m並沒有如陳進幻想的重新躍入她的眼簾,陳進最後的那些期待也在時間的沖洗下很快消磨殆盡,她由焦躁不安變得憤怒暴躁,最後又重新找回了平靜。即使m真的再次出現,她也不會激動起來。

龔有財說她忘恩負義並不準確,她只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m不是也同樣對她棄如敝履嗎。

這四年裡,陳進走馬燈似的各種相親,當初她對自己說除了m她再也不會接受任何別的男人,但是當這個男人不再和她有任何關係之後,她又覺得所有男人都具有了可能性。戀愛使人狹隘,而分手使人眼界開闊!

陳進的舅舅每到重大時刻都會語重心長地囑咐,內容主要是提醒年齡不饒人,不能再耽擱。長輩似乎都很健忘,不記得自己這些話。從二十歲到三十歲,陳進不勝其煩,又不能打斷或拒絕。分手第二年的年尾,舅舅從湖南迴來,家族的聚餐桌上,問她有沒有男朋友。陳進夾了根青菜放進嘴裡,一邊咬一邊含混地說沒有啊。那我給你介紹一個啊,上海著名的大律師呢。舅舅臉上的笑容突然放大了起來。

哦,好啊,我看看啊。陳進把青菜完全塞進嘴裡。

那個律師穿著灰色的西裝,打著光滑紅色領帶,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有些呆板地凝視著6英寸手機螢幕的外面。他的身軀肥厚,頭頂童童,似乎正要給陳進發一張冗長難解的律師函。

在小城鎮的一家小酒館,龔有財油膩地對她說,你知道你舅舅幹嘛介紹這樣一箇中年大叔給你嗎?

陳進歪著著頭瞥了一眼龔有財,嘴裡擠出一個第二聲的“嗯”字,酒館暗藍色的帶燈從她鼻尖上掠過。

那是因為他覺得那人挺合適的。龔有財一口乾掉杯中酒,又拿起酒瓶把空玻璃杯緩緩倒滿。

但我覺得不合適啊。

有什麼不合適,人家是大律師啊。

反正就是不合適。

人家配不上你?

我配不上他。陳進轉了轉手中的小酒杯。

你還是不知道。龔有財這回只是淺淺地喝了一口。

什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啊!

嗯?

其實別人給你介紹什麼樣的物件,就意味著他們認為你該選擇什麼樣子的人。龔有財彷彿很艱難才把一句話說完,他沒有喝酒,而是把酒杯從嘴邊拿下,捱到桌上,也像陳進那樣轉了起來。旅館除了燈光,其他似乎都不再活動。酒館的大玻璃窗前,有個男人挺著孕婦一樣的肚子,搖搖擺擺地經過,陽光把他光禿禿的腦門照得格外鮮明。

陳進陰森森地對龔有財笑道:你不應該叫龔有財。

那我該叫什麼?

龔有病!

陳進和龔有財不約而同地把杯裡剩餘的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後離開。

陳進當然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麼白天鵝,她今年都30歲了,雖不說人老珠黃,也是江河日下,風光不再了。舅舅他們幾乎是絕望得想把她半賣半送了,那個大律師的名頭不過是表面唬人的藉口,否則隨便扔一箇中年油膩男她面前,也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那次聚餐後的兩個星期,陳進給舅舅去了電話,又過了兩個月她和那個大律師結婚,一年後她有了自己的兒子。

在洛河那座著名的彩虹橋,她遇見m,那已經是七年後的事,他們的外形和內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目光沒敢在m身上多做停留,就匆匆前行。

陳進聽到遙遠的洛河岸邊,傳來一音效卡車洩氣的聲音,如同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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