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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杭州府有個人叫做李實,因為有著秀才功名,人稱李秀才。

  李秀才家裡是當地豪族,傢俬鉅萬,他為人又行俠仗義,身邊都是些好講義氣的朋友。朋友裡要是有因家貧不能娶妻的,他便出錢幫著成親。有負債還不起的,他就替人還清。最好路見不平,即使不相熟的人,他也盡力幫忙。

  李秀才的朋友裡有個叫王義的。王義也是讀書人,但還沒取得功名。他家裡雖然貧苦,卻待雙親至孝。因為和李秀才脾氣相投,李秀才也時常接濟他。

  一日,李秀才請來王義喝酒,酒桌上王義一直怏怏不樂。喝了數巡,李秀才見他還是愁眉不展,忍不住問道:“王兄有何心事?本應把酒言歡,為何一直愁眉不言!要是有為難事,不妨和我說說。”

  王義喝光杯裡殘酒,嘆息一聲道:“小弟確實有些心事,在別人面前也不好說,兄弟既然問了,我就和你說說。小弟早年前曾有一所房子,就在西湖昭慶寺邊上,約莫值個三百兩。因我家中貧寒,有一次在寺裡僧人慧空那借了五十兩銀子,約定借三年,本息共一百兩。三年之期一到,那慧空日日堵門討債,可我手裡哪有閒錢,就想把房子拿出來抵債,這樣不只還了債,還能找給我兩百兩銀子。可那和尚知道我走投無路,故意不要房子,逼著我還他一百兩銀子。最後此事鬧到了官府,萬般無奈下,只好把房子給了和尚,此外他只額外給我三十兩。這之後我就和老母到城裡租房居住。兄弟知道我這些年,家境一直沒有起色,現在房子租金已經欠了三年,房主日日來催,老母也因此憂愁成病!”

  李秀才聽後道:“原來如此,王兄何不早說?現在欠了房主多少租金?”

  王義道:“每年四兩,欠了三年共十二兩。”

  “王兄不必憂愁,這事好辦,今夜且盡歡!”李秀才又給王義倒上一杯,“明天我給兄弟想辦法就是。”

  次日,李秀才起了個早,到賬房拿了一百四十二兩銀子,領著一個僕人來到王義家。

  王義剛剛起床,聽李秀才在外面叫門,趕忙讓母親煮茶。可這家裡要柴沒柴,要茶沒茶,忙了半天也沒弄出一杯茶。

  李秀才不願王義為難,就讓僕人請王義出來。

  王義出門道:“李兄有何事,一早到寒舍來?”

  李秀才讓僕人拿來兩個包裹,指著一個說道:“這包裹裡有十二兩銀子,拿去償還房租。”又指向另一個包裹,“這裡面是一百三十兩銀子,王兄拿去給慧空和尚,贖回原屋。伯母年歲已大,常年租屋居住也不是辦法。”

  “李兄萬萬不可!小弟不才,連累母親和我一同受苦。幾次三番麻煩李兄,心裡著實過意不去。怎麼能讓兄弟出錢給我贖回屋子,那樣我即使住進去也不安穩。”王義眼眶泛紅,“兄弟厚著臉皮收下這十二兩,先解了燃眉之急,另外一百三十兩萬萬不敢從命!”

  李秀才急道:“王兄所言差矣!我與你相交甚厚,只以義氣為重,何必在錢財上計較?兄弟儘管收下,早點贖回屋子,不必再推辭!”說罷,李秀才把銀子交到王義手裡,頭也不回走了。

  王義捧著銀子,心裡感激不盡,心想道:“天底下能找到幾個這樣的朋友,這錢我要是不收,李兄心裡反倒不快。暫且拿這錢贖回房子,將來自己有飛黃騰達的那一天,必厚報之!”心意已定,王義拿銀子進屋和母親說了此事,隨即去找慧空贖屋子。

  王義急匆匆來到昭慶寺旁邊舊屋,在門口喊道:“慧空長老在嗎?”

  慧空在屋裡聽到有人找自己,還以為是哪個施主來了,慌忙出來迎接。出門一看是窮酸的王義,臉上笑容頓時跑了大半,應付著施了禮,把王義帶進屋子坐下,也不上茶。

  王義把想贖回房子的事說了,慧空聽了心虛,有些慌張道:“當初賣房時,沒說過以後還要贖回去。就算是要贖,原來房價一百三十兩,如今我又蓋了不少偏屋,費了不少的材料。你要是能補出這些錢來,任憑你贖回去。”

  慧空何時加蓋過什麼偏屋,他知道王義肯定是東挪西湊才湊夠一百三十兩,再讓他多拿一兩恐怕也拿不出了。這才說這些話讓王義死心而已。

  王義是個實誠人,聽和尚說的話他就當真了,加上他本意也不想用李秀才的錢贖屋,心下想到:“難不成還要再回去找李兄借銀子?原本就不願破費李兄的錢,今天正好藉著這個由頭,就說和尚加錢太多,沒法贖回。把這一百三十兩還給李兄,心裡也落個安穩。”

  主意已定,王義便辭了和尚,回到李秀才家裡,把和尚的話說了一遍,拿出銀子還給李秀才。

  聽了王義的話,李秀才拍桌怒道:“這和尚著實可恨!出家人本應四大皆空,他反過來圖人錢財。當初怎麼賣的,現在就該怎麼贖回,怎麼敢坐地起價,誅求無已!錢財事小,道理難容!這事既然撞在我手裡,必要與和尚有個計較!我出面,不怕他不答應我贖回屋子!”

  次日一早,李秀才飯也沒吃,帶著兩個書童直奔昭慶寺而來。到了慧空家門口,見屋門沒關,就直接進了院子。院裡有個小和尚,見進來人便說道:“師父早上陪客人喝了幾杯酒,正在樓上打盹。”

  李秀才讓兩個書童陪著小和尚,自己一人走到了二樓。只聽見一間屋子裡鼾聲如雷,走近往裡看,正是慧空脫了衣帽正在熟睡。

  這二樓四面不少窗戶,李秀才信步檢視,只見對面也有一棟小樓,一個少婦正在二樓房間裡做針線活。

  李秀才見到對面婦人,微一沉吟,計上心來。他悄悄溜到慧空屋子裡,和尚還在酣睡,他便把僧衣僧帽穿在自己身上,又悄悄走到後院開了小門。見四下無人,又溜到那二樓婦人屋子裡。

  李秀才故意放低僧帽擋著半張臉,對婦人百般調戲。婦人哪裡肯幹,大聲呼救。他見火候差不多了,推開婦人急忙跑下樓,又溜回慧空屋子裡,脫下僧衣僧帽仍舊放回原處,悄悄下樓,領著兩個書童回去了。

  且說慧空正在睡夢裡,突然聽到乒乓之聲不停,吵鬧怒罵聲從院外直接進到院內。他趕忙起來穿好衣帽,只見院裡十來個漢子,一片叫罵聲道:“禿驢,怎敢如此膽大包天!你二樓窗子對著我家,平日裡就不知道迴避,因你是個出家人,我們一直不說。今日竟敢跑到我家調戲主母。看我們今日不把你痛打一頓,再不容你住在這!”

  那些漢子說完就衝上了二樓,慧空雲裡霧裡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正要仔細詢問。這些人哪裡會聽他說,湧上來拳打腳踢,直把慧空一身衣服扯了粉碎,屋裡傢什也被打得稀爛。

  慧空被打得渾身是傷,哀求道:“各位,小僧何時敢去貴宅胡鬧,不要冤枉我啊!”

  一眾大漢哪個會信他!拳頭不停落下,邊打邊罵道:“賊禿!識相地趕緊搬走,要不然,見一次打一次,別想有一天安生日子過!”說罷,架著慧空來到樓下,直接扔到了院外。

  慧空身上疼痛,心裡叫苦,可他知道那戶人家也是個大戶,不敢多說什麼,只能一瘸一拐地跑進了寺裡。

  這事很快就傳到李秀才耳裡。他知道計成,暗自好笑。

  過了兩日,李秀才找到了王義,把這事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又拿出當初那一百三十兩,拉著王義一同尋到慧空,說要贖屋。

  慧空一直瞧不上王義,但今日看富戶李秀才陪他一同來,身邊還帶著書童。況且前兩天剛被打了一頓,心裡暗道:“留著這棟屋子也住不安穩,對面那家人肯定時不時就來找麻煩。不如就讓他們贖回去,也省的生是非。”

  想到此,和尚肉疼得收回一百三十兩,還了地契,房子仍是物歸原主。這和尚一心想討別人便宜,怎料反過來被別人算計,這也算貪心的報應了。

  後來李秀才中舉,一直做到內閣學士,王義也登科做官,二人的交情,至死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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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無法原諒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