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灣人的年歲場景過的悠閒自在,最大的自在是聊天,一群人坐在門前,曬著太陽,各種話題延伸快速。那種暢快又自樂的樣子好像是必須要有一個人帶頭,一個人附和,一個人鼓掌叫好。也只有這樣的聊天場景感動人,吸引人,聊的時間久了,聊得熱鬧場面傳開了,也有按耐不住的其他人跟進,作為某種惺惺相惜的迴應。
在這樣的聊天場景裡,年尾拉開序幕,年頭充滿歡欣鼓舞,過去了的年歲充滿沉澱。送別一年,迎來一年,周灣就是在這種承前啟後裡成長,長到大家都很熟悉的樣子。
說是熟悉的樣子,其實也是大家習以為常的生活,比如年歲漸長,老人更老,娃娃更小,黃髮垂髫的風格畫面裡,辭舊迎新。這種迎新的感覺特別意味深長,老人作古,孩子遠離,是生命不息的規律。可這種規律不是任誰都會看透,看不透的,捨不得,守在周灣,彷彿內心五味雜陳,而逝去和離開的人一走就是永遠。不會再有熟悉的人歸來。
從這個角度來說,其實年歲是個特別讓人傷感的詞彙。年歲漸長的意象,具體到山川河嶽,草木豐盛時節,古老的故事在講述人口中變得清晰又愈發有生命力。聽到一個人的故事,從某年某月到某年某月,是生是死總是一剎那的事情。而和生死相反的是生命和生活的真諦,這是要耐著性子慢慢領悟慢慢過活的。如果看不懂,最好就不要去懂。
年歲裡的回望中,可以具體到某一個人,少年時一起把玩的夥伴,青年時志同道合的朋友都可能是年歲裡回味的讓人覺得不明所以又十足傷感的。年歲一日,很多光景都不會變化太多,只有人的成長衰老真實深刻。一些人理解那種深刻,一些人拒絕那些深刻,在淺淺淡淡的光陰裡,回味和回望都是難能可貴。
具體到年歲裡的生老病死,喜怒哀樂都會有非常多的表象和意象。忙碌的故事是和孩子相親定親成家婚禮宴席有關,籌備的過程可以很長時間,籌備的人來來往往,唯有新郎新娘仍然淡然處之。人生大事對於年輕人而言仍然有幾分歡喜,而對於長輩來說則是傾注了全部期望和感動。
關於年歲的記憶,父親的暢談是最有象徵意義的,他說,少年時候的老家和現在的老家變化大,建築完全不一樣。相比之下,老家裡的人變化更大,有些人他現在尚能見到,有些人永遠沒了蹤影。人到半百的年歲,環境和人事都似是而非,唯一支撐生命的信仰和力量大概就是子女晚輩的生活,看他們變得好一點,再好一點,安居樂業,已是萬幸。
父親說的一代人的年歲記憶到底有點斑駁,實際上對於父親的往事和記憶,我也能想到一二來。最早是父親抱著年幼的我在老家村裡走動的場景,後來還有母親抱著我圍觀村裡熱鬧的場景,那些年歲和回憶裡的我,仍然不過三五歲,很可能還要稍大一點,但我的頑劣性格似乎早就養成。
我的年歲記憶裡,最早的時候就是上學,揹著書包和飯盒,那種輕快的樣子可能再也模仿不來。年歲過去,那些往事不再,那些人兒也各奔東西,我現在所想的,不過我一個人的年歲。瑣碎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