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老是想做救世主,就算是救世主,也沒必要去拯救世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且都是猶大。
我父母都是生在舊社會,長在新中國的那一代人。他們見證了中國由山河破碎到發展強大的的過程。也歷盡了艱險,吃盡了苦頭。
我父親是獨子。爺爺好歹還供我父親上了大概有一年多的學,認得幾個字。就是這幾個字,在我國解放初期是何等的了不起。父親進了當時的公社,也算是公家的人了。
在那個物資極度匱乏的時代,各家都過得緊巴巴的。儘管父親是公家人,由於我姊妹7人,都相差沒有幾歲。個個嗷嗷待食,吃起飯來都跟小老虎似的,不是一般的嚇人。我們的情況在那時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好懶總不至於經常餓肚子。
我母親姊妹兩個,她還有一個哥哥,也就是我的親孃舅。舅舅家情況就更糟了,我表哥姐總共6個,我舅舅又老實,只知道幹活,家裡全靠舅媽一個人內外打理。日子過得很悽慘。
我母親經常接濟舅舅家,起初舅媽很感激,經常說,要不是我母親,就沒有她這一家子了。可是,時間久了,他們覺得好像是應該似的,既沒有了感激之情,我家也成了指靠,缺什麼就直接要了,給少了還不高興,就好像我們欠他們似的。
我母親就很不高興,就不願搭理她嫂子了。我父親因為這邊也沒什麼親人,想著我母親也就這麼一個哥哥,經常勸我母親能幫就幫一把吧,我舅媽不是個簡單的女人,她看出了門道,知道我父親心腸好,有事就直接找我父親要。我父親有時怕我母親生氣,幫了回家也不告訴母親。
小到缺米少面,表哥表姐的學費,都是我找我父親要,大到每年底落下生產隊裡的饑荒,都讓我父親給她想辦法。雖然我父親有工資,可那個時候也就是十幾塊吧,我們家還有十來口人張嘴等食呢。為此我父親沒少作難,經常是外債不斷,回家還不敢給母親說實話。
那個時候,我們姊妹幾個是最討厭我舅媽的。每年春節大年初二,舅媽帶著所有的表哥表姐到我家去串門,都是空著手,什麼禮物都不帶。她們一來,我們家的年就算過完了。我母親準備的所有年貨都一掃而光。她們簡直就跟土匪一樣,吃光、喝光、拿光。就這樣,年復一年,我父親無怨無悔地靠著自己微薄的薪水貼補著舅舅一家。
我大表哥結婚的時候,我舅媽實在無力操辦。就又找我父親借錢,要借50元。儘管是我父親兩個月的工資,可我父親想著也是正事,平常的點點滴滴也幫她不少,結婚這麼大的事,況且又不是小數字,她肯定會還的。因為現在我兩個表哥都是壯勞力了,掙得也不少了。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借了後就再沒有後面了。大表哥孩子都滿地跑了,舅媽表哥也沒有提過借錢的事。這倆月的工資,我父親可沒有本事再瞞下去了。我母親氣的非要找我舅媽要去,被我父親好不容易給勸住了。錢都給她花了 ,你現在再去要不是把她得罪了,不值得,以後知道了就行了。我母親也給父親下了死命令,以後不準再給她錢。
我父親還滿不在乎地說,沒有以後了,這次她不還錢,她咋好意思再借錢。也不錯,這一次花50元一次性買斷了。
父親想錯了。二表哥結婚的時候,舅媽又來了。說無論如何也要幫幫她,不然老二的媳婦就娶不到家。
父親一個是失望之極了,一個確實是我大哥剛好考上大學,我父親好不容易才給大哥湊足了盤纏,實在無能為力了,就沒有答應舅媽。
確實二表哥這次沒有結成婚。舅媽一下就翻臉了,到處說是我父親讓他兒子娶不成媳婦,要是當了光棍漢兒,都是我父親造的孽。
從那以後,舅媽一家再沒登過我家的門。我父親說,他幾次遇到我表哥,表哥都沒理他。父親無奈地直搖頭。
父親這近二十年幫她多少,誰能說得清,就這一次沒幫,就成仇人了。這麼多年過去了,疙瘩一直沒解開,直到現在,我們表弟兄也不來往,見面也就打個招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