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時候爸因病離世，留下70多歲的媽獨自生活，我們特意給她安裝了攝像頭，我們姐弟三人還都在上班，不可能隨時陪在她身邊。

然而，看到母親在攝像頭前的所作所言，我無數次地問自己，如果當初沒有安裝攝像頭，我的心裡會不會好受些。這三年間流的眼淚感覺比我五十歲之前的總合還多。

說媽是戲精，是不是有些不孝，攝像頭前的一幕幕，真的就像一場場鬧劇，而媽就是那當仁不讓的主角，而且還是個悲情女主，對著觀眾聲嘶力竭涕淚橫流地叫喊著：看看我吧，我是多麼的不幸！我是多麼的可憐！

作為子女，我捫心自問，我是個孝順的孩子，包括我姐，顧念孃家，顧念父母，孃家的大事小情衝在前面。用媽自己的話說，她的吃穿用度幾乎都不用自己出，看病公費醫療，吃喝孩子負責，每個月拿著一萬多塊的收入。

因為離孃家都不算遠，我們隔三差五的回家，做飯的做飯，打掃的打掃，洗衣服的洗衣服。去年疫情嚴重時，我們回去的少些，某天，媽特別興奮地跟我說：我會用洗衣機了，我自己把衣服洗了。

以前，我覺得即便媽媽愛嘮嘮叨叨，挑三揀四，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我也都能忍。攝像頭前，看著媽跟鄰居聊天，給老同事老朋友打電話，添油加醋，把一說成十，有鼻子有眼，活靈活現地表演孩子如何如何的不孝順，這也就罷了，關鍵還無中生有編故事。

為這些事，我跟媽談過，問她汙衊孩子對她有什麼好處。媽不僅不反省，反而跟攝像頭較勁，動不動就關攝像頭。關了攝像頭我們又擔心她，回孃家時再給開啟。

一次一次的痛苦折磨，一次一次的委屈哭泣，一次一次的深呼吸，然後告訴自己，她是親媽。我真的覺得受夠了。自己的百般付出，換來的是什麼呢。

前天，我閨女和女婿大包小裹拿了八九樣禮物去給姥姥拜年，姥姥給了倆孩子4000塊壓歲錢。昨天，有倆鄰居去孃家串門，攝像頭前，媽跟倆鄰居說，我昨天扔了好幾千塊錢。指著孩子給她的東西說，這些東西是我花四千塊錢買來的，四千塊啊，就換了這點兒東西。

我閨女和女婿都是懂事的好孩子，逢年逢節都是備足禮物去看姥姥，關鍵是孩子們的一片心意，生生讓媽用錢來衡量了。媽覺得她虧大發了。

昨天，我把攝像頭的軟體解除安裝了，眼不見心不煩，再也不看，再也不聽，讓媽愛說就說吧，自己問心無愧就好，老天有眼，自在人心。可我的心再不可能毫無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