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來青島的時候,在一個房地產開發公司下面的一個分支,任銷售經理。這個分支是銷售一種保健品的,當時是中港合資專案,港方的大老闆喜歡上一種保健食品,就引進來銷售。
這樣我就認識了一個來自黃島的業務人員,當時的他家境不算太好,雖然靠近海邊,那片海域無魚可捕,他家裡有點地,種些不多的糧食和蔬菜。
我們交往了幾年,彼此之間還算尊重,各自換了新工作後,也一直來往。
後來我自己推銷產品,就在他家附近租了房子。他對我還算照顧,畢竟都是想琢磨點事兒乾的人。
我小有收穫,他則陷入困境,業務開展的情況一般。有一次我回到青島市區,他給我打電話說:“我的手機欠費了,你給我充上300元。”
我毫不猶豫,第二天去手機營業廳給他充上了。不到二天,他又打電話說:“家裡沒錢了,你給我送500塊錢來吧。”
我一聽這是遇到了困難,第二天就乘輪渡趕到他家,遞上500塊錢。因為是好朋友,他點點頭收下,我也沒有表現出這錢多麼重要的樣子。
自此以後,每當我去他那裡的時候,他都熱情款待我,吃當地的鰻魚和其他海鮮,搞得我就像個貴賓。
後來我代理了產品,錢開始多起來,就大腦一熱開了家藥店,靠近延安三路。此時朋友也想開個藥店,我就把我的審批事項都講給他聽,幫助他驗收達標。
結果我開的店一路滑坡,最後賠錢關門;而我的朋友因為地腳好、競爭對手少而大賺一筆。
曾經因為資金週轉不開,我借了他三萬塊,不到一年還給他了本金,還給了他高額的利息,雖然剩下了一點至今未結清。這是我在借他款的時候,自己許諾的。
我的朋友的好運才剛剛開始,又遇上了拆遷。父母拆遷所得全部給了他,他自己呢,也有三間房子,數年前他還借貸購買了兩個臨街網點房,面積不大可也價值飆升。
此刻他春風得意,一揮手就租了個別墅辦公,又搞起海參批發。
這時的我已經退居城市的一隅,找了個銷售的工作,好在購買了一套樓房,過著還債和跑業務的日子。
他註冊了幾個商標,在那裡放著。有一次他忽然在聊天中對我說:“我要搞個博物館。收集展覽海底瓷。”
我並不善於應承別人,想也懶得拍馬屁,然後對他說:“大凡開博物館的,都應該和官方聯絡,能開上博物館,需要官方的資金。而你一旦陷進去,恐怕你的資金週轉不過來。”
我的意思是這種專案,個人難於承受,而且是個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他對我的想法,抱著鄙夷的態度,這我能感受得到。他說他要投資一百萬,還有就是給他學美術、就要畢業的兒子搞個工作室,兩個專案相鄰。
他想搞的東西都開張了,每天的費用也不低。就這樣半年多的時間,實在撐不下去,就關門大吉。
據他說:“這幾年我賠了100多萬”。此刻的我正值還債高峰,無法顧及這些事情,就想他會自我反省,更加穩當地面對以後。
他好像並沒有一蹶不振,畢竟他的店和海參銷售一直賺錢,何況還有已經升值到令人羨慕的房屋。
過了不久,他又開始策劃專案,這次是貼牌的廚房佐料和膏藥貼產品,因為他自己早就註冊了屬於自己的商標,貼牌加工很容易。
他還註冊了幾個公司,並且把藥店出售了,按照他的意思,想全力以赴搞實業。
我是真心希望他獲得成功,只是覺得他搞得太亂。曾勸過他不要搞得太雜,認準一個專案,持續地搞下去。
可能是他熱衷於創業成功,覺得自己已經成為當地企業家等原因吧,此刻我的話並不在他的重視裡,何況我也整日忙碌不堪,無暇顧及他的事情。
他說:“你不如搞搞我的產品。”
我一時沉默不語,他所說的自己的產品,都線路過長,也不是熱銷爆款,想來需要時間,而我已經沒有過多的時間來慢慢驗證。
他看到我沒有及時回覆,又說:“我這裡有很多自己的商標。”
我接著回答:“商標不算什麼,關鍵是銷售。”
我決沒有想到,這話刺激了他的神經,他立馬回覆:“沒什麼?那你給我註冊一個看看!”這還不算完,他繼續說:“你知道現在註冊一個需要多少錢嗎?”
我一下子愣住了。
原來他和我探討的,不是市場問題,而是他的驕傲和麵子問題:“商標不是你或者一般人,可以隨意能夠註冊的。”
我沒有回話,著實讓他給氣壞了。
停頓了幾分鐘,實在憋不住,我就說:“有商標的人和公司,有的是,沉寂多年的什麼商標,多如牛毛。如果我自己註冊,有錢想幹事也很容易,這需要特批嗎?”
隨後我又說:“一個產品,想要開啟市場,僅僅是商標的問題嗎?快不要這樣虛榮和唯我獨尊吧。”
他再也沒有回覆,我再也沒有說什麼。當然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不會因為這點誤會,就分道揚鑣再也不聯絡,我想他過後也會明白我說的焦點問題。
果不其然,去年的秋後,他又給我打電話了。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搞了一個品牌啤酒,你也一塊幹吧,股份制。”
“什麼牌子,在那裡生產的?”我在路邊停下車後問。
“我自己的牌子,在濰坊生產。幹吧,銷路非常好。”
我說:“等我過去看看吧。”
他回答:“你不用看,非常簡單,在當地招商就行。”
聽他說完,我聽見他在一個房間說話,因為裡面還夾雜著其他人的細微聲音,想是他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背靠老闆椅。
“那我考慮一下再說,畢竟沒有搞過這個。”我說。
“呵呵,”他在電話那端乾笑了兩聲,接下來就如針對應聘的學生,“你們這些人啊,總考慮有什麼困難,其實幹就完了,很簡單。”
在他說話的時候,我又聽見電話那端傳來笑聲,這笑聲,就像在恭維他說得對極了的意思。
我耐住性子聽完他的“演講”,然後說過段時間再說吧。
我也知道,目前真的物似人非了,我也不可能加入他的團隊。
這他媽的時間啊,改變了許多事情,都是慢慢累積的。
我們再也沒有聯絡。
前些日子,我曾經看到他發的訊息,裡面是他作為一個贊助商,贊助了啤酒盛會。他擺出勝利的姿勢,讓人家拍照。
結果顯示:他違規被限制登入,或許還有被銷號的可能。
我這才想起,他隔段時間就釋出當地的官吏,怎麼和利益勾兌的事情,這和經商有很大的衝突。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