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城市在黑暗的裹挾下沉沉睡去。佩雲望著窗外零星燈火，在心裡默默過濾著她和異地男友這幾天的對話。

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那個男人絕情地不接電話，不回信息，一副要人間蒸發離她而去的樣子。

佩雲不記得從何時開始，他從熱情似火，到偶爾問候，最後是如今的消失。像一朵盛開過的春花，在慢慢凋零枯萎，落入泥潭。

他們因文字結識。她喜歡看他的文章，有想法，愛恨分明，字裡行間給人敏感細膩，善良可親感。他的文章佩雲都看，且認同他所說的觀點。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他在某篇文中提到文字是最大的騙子，她就不以為然。

現在他倆極少談論文學，或者說是他不屑於和她談文學。在他眼裡，國內有水平的文人沒幾個，何況是隻在網上發發短文的佩雲？他說見面不論文，只對佩雲保持禮貌上的問候，全沒了最初追求的熱情。

其實佩雲哪裡需要他花時間和精力去追求，她早心儀對方，所受的傳統教育讓她保持女人該有的矜持。

果真是容易到手的不珍惜，才不過半年，他對佩雲發過去的資訊是想回就幾個字，不回也常事。

每天在失落中度日的佩雲，經常開啟手機等他的訊息，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對她而言，男友發來的一個笑臉或三言兩語，都像可口的飯菜，醉人的美酒，能讓她吃好喝夠。她則像個飢餓的乞丐，每日在彷徨不安中期待和翻找“食物”。

無休止的等待，讓佩雲感覺跌入冰冷黑暗的無底深淵。他偶爾扔過來的話，像一根根點燃的火柴棒，讓她心裡亮堂起來。

每隔一段時間，佩雲就想和他好好說話，他也會勉為其難多說幾句。卻不關心過問佩雲的生活和工作，盡說些讓佩雲臉紅耳赤的肉麻話。要麼打字速度飛快，要麼幾分鐘等不來一句。

直覺告訴佩雲，他同時在和其他人聊天，一心多用，覺得他不愛自己。如果愛，不會不關心她的生活，如果愛，不會不願意和多說半句。

佩雲勸自己相信他的話，相信他在忙正事，相信他沒有多餘的時間發信息。可他說過自己是用手機寫文章，在手機上看新聞看電子書的。這樣的人，怎麼會不拿手機？

秋冬的某深夜，佩雲像往常那樣在等他的訊息。可手機如磚塊，無聲無息，佩雲實在不放心到上海出差的他，給他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被按掉，接著打，又按掉，再打還是按掉。本已躺在床上的佩雲，從床上跳了起來。她在房間來回走著，腦海裡不斷閃過他和其他女人在酒店床上翻雲覆雨的情景。她想，他有比她更重要的事在忙，有別人在身邊，不方便接電話了……

第二天早上，一夜沒睡的佩雲堅持起床洗漱，隨便打扮了一下就暈乎乎地準備出門上班去。

為消除佩雲的疑慮，男人拿全家性命發毒誓，聽得佩雲全身起雞皮疙瘩。她覺得應該相信他的話了，敢拿全家性命來發誓的事，應該假不了。

佩雲再次回到焦急等待的狀態。

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現在他又不接電話，不回信息，玩起了人間蒸發。

夜深了，佩雲睜著大大的眼睛。她沒有像平時那樣睡前看書，看也看不進去。她在想，他是不是生病了，隔離了？找個好友試試打他的電話？如果能接就說明他沒有事。

可找誰呢？別人為問他是誰怎麼說？向好友解釋這些事太麻煩，更掉面子。

佩雲說自己的男朋友不接電話，不回信息，說明了什麼？

他答得很快：“說明他不想要你了，怕你糾纏。”

佩雲覺得一股寒意涼透身心，苦笑了一下說：“他是誰呀，值得我去糾纏？想分手可以明說，不必玩消失。”見對方沒有反應，佩雲接著說：“如果你想與女朋友分手，也會採取這樣的方式嗎？”

他像以前那樣一堆解釋。說自己心情不好，不想接電話，手機丟在家裡一整天。說如果說謊，全家出門被車撞……佩雲看著那些熟悉的字眼，冷冷的笑了。

夜更深了，外面死一般的寂靜，城市在寂靜中進入夢鄉。佩雲覺得人生苦短，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文字騙子的身上了。她打了個哈欠，欠起身子關了檯燈，往暖暖的被窩縮了縮，摟著軟枕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