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歡牛，喜歡它的任勞任怨，喜歡它的無私付出。

我生活在農村，從小是陪著牛長大的。記得家裡一頭老青牛產下一隻紅白花的小牛，那時我七八歲年紀，每天早上沒事時就去撫摸撫摸它的頭，一開始它還不願意，一摸它，它就支靈站起來，有時還頂倒了我。但後來我們熟識了，每次去摸摸它，它反而用舌頭舔舔我，自我享受地爬在地上，靈透的眼睛眯起來。以後我每天的一項工作就是喂牛，給這頭小牛犢特別加點精料或者細草。

後來小牛長成大黃牛，它成了我家的勞動骨幹，和我家一匹大紅馬搭配起來拉犁。我則成為了每次耕種完田地的放牛娃，牽著它找一片荗盛的青草，看它安詳寧靜地吃草我彷彿是一種享受。它是個極聽話的孩子，每次吃飽了就用嘴巴嗊嗊睡著我，我揉揉惺忪的雙眼，摸摸它的頭，我們一前一後向著村頭水井走去，吃飽了喝足了的它頑皮在草灘上蹦幾個高，然後哞哞地大聲吼幾聲，我想它那是在唱歌呢。

有一次，它因為調皮，被父親用鐵鉗扣著鼻子，鞭子打鐵叉扎，它大聲地哀嚎著，悲傷無助的鳴叫滌盪著整個靜寂的大地，我拉著父親的衣角，哀求父親饒過它。父親也許是累了，罷了手，我上前撫著它的傷口，殷殷的血染紅了它白色的皮毛，它大口喘著氣，和我同病相憐地偎依在一起。

後來我去呼市唸書，父親來信：家裡安好，為了給你交學費，把老紅牛賣了七百元，給你寄去。

我忽地有些淚目奪眶，模糊中彷彿看到它蒼老的身影中那種遠去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