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特殊之日,執筆描白我與晶晶的愛情
相遇
大二暑假,我和晶晶相遇在北大未名湖,按理說這的確是一個浪漫的開始,但不巧那時我正是一個假以玩世不恭之名行放浪形骸之事的屌絲,靠隨口就能吐出混合各種色彩的幽默引了幾個女生環繞在身邊,在晶晶眼裡我大概就是那種粗俗膚淺的男生,靠一些小聰明快樂的活著。而我倒是對她很有好感,漂亮的眼睛,一頭瀑布般的黑色秀髮,配上南方姑娘的溫柔嫻靜,我心中最喜歡的淑女形象,大概就是這樣。我不敢確信自己那時對她什麼感覺,只知道有次一個女生在亭臺樓閣水木清華中追著要為一個玩笑掐我時,曲徑通幽處,她一個窈窕的身影略過,便使我怦然佇立了。當然那一頓掐,就再也沒躲過,我這個浪蕩的形象,反而又一次在她心中加固。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離開北大的前一晚,有點文化的青年才俊們都喜歡搞點儀式感,那晚好巧不巧,我潛入了他們的小團體,玩了一波狼人殺,秀了下智商,不過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她當上帝時,竟然拿著紙和筆記認真記錄著每一回合發生了什麼。我震驚了,你說這是什麼寶藏女孩,我知道拿下她得靠點文藝功底了。
恰逢最後道別環節,大家紛紛發表青春不散場式的感言,她卻透漏了一些悲觀厭世的情緒,那時,我竟有些心疼,到我發言時,我也沒顧得上跟別人好好道別,而是傾吐自己多年看書觀影醞釀得來的思想,告訴她,人生可以很絢爛,可以很柔美,但無論你偏愛哪種,都需要我們先去用心經營。後來她告訴我,那一刻,我翻盤了,她覺得我很有思想,但我不以此為傲,一是我當時並沒有發揮好,功力只輸出了五成,二是提起這個事,我除了心疼,已經不記得別的了。
在一起
按照往常,故事到這裡就應該有了結尾,不被疾駛歸鄉的列車遠遠拋留在遠方的某個角落,也該如陣陣躁動的蟬鳴被淹沒在歲月的某個盛夏裡,誰還沒遇上過幾個讓人心動的姑娘?何況為了長相甜美的姑娘心動,對於任何一個青春年少的男生,怕是迴圈往復的事了。回家後我一如既往得睡覺,看書,到處玩,日子如我人一般,平淡且毫無波瀾,這是本人與生活達成的默契,我不捯飭,它別鬧騰,兩下相安無事,人生靜好。那時我覺得單身很棒,一是有過幾段鬧心的感情,讓我覺得女人就是莫名其妙的生物,二是我看到的快餐式戀愛太多,反而讓我失去了對愛情的憧憬。
但是很快,她對我恬靜的生活下手了,只是QQ輕輕問了一句“能不能給推薦一些好書”,我一個得意沒忍住,便懸河洩水般侃侃而來,把餘秋雨的全套書單給她講了一遍。那時張嘴歷史、閉嘴文化,中間不時穿插點超越生死的哲學命題,還能一本正經得談性與倫理、宗教的糾纏,這樣一套組合拳打下來,肚裡的幾滴墨水竟然晃盪出了才華橫溢的感覺,別的女生頂住頂不住不知道,她沒頂住,一個月的時間,我們便正式在一起了。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我不太想再雲裡霧裡繞圈子,突然發過去一句,“你做我女朋友吧?你喜歡,我以後給你嘮一輩子”,等待的時間還是有點久的,她的心理活動無非囿於答應這小子會不會太快了,而我的心理活動則是不答應我我就遠離女性這個物種,保留一點文化流氓的自尊。但沒過多久,一個“嗯”字優雅得飄了過來,世界突然柔亮了起來,愛情的泡泡徐徐升起把我和她包裹,我們都不知道,這樣兩句再平常不過的對白,成了我們一生故事的開始。
不過老實說年入弱冠,也過活了人生的幾分之一,多年來只覺得讀書有趣,卻從沒有人告訴我莫言、王小波他們能幫我泡妞,以前我只想用書與電影讓自己沉浸到更精彩的故事、遨遊在更深邃的世界裡,現在想來,這種日積月累也是對我個人人格與品性的刀刻斧鑿,人生也許給你設立了許多難闖的關卡,做不了喜歡的事,遇不到動情的人,但是不妨耐心和認真的走下去,經營著經營著,該來的就來了。
校園戀
任誰都對此頗感震驚,那幫北大的圈友,一個月的時間裡鴛鴦譜沒點對一雙,我隔著遮陽傘手柄牽的女生原來早就有男朋友,晶晶遮遮掩掩抱有好感的臺灣男也再沒聯絡過,我就喜歡老天這樣,諷刺、幽默,且浪漫。不過對愛情本質評價的廢話暫且按下不表,因為我迫不及待想講講此生最詩意與唯美的校園戀情。
那是一段怎樣的時光,我的文字好像如何描寫都略顯蒼白。但是,事情的開端還是有些尷尬,我給自己立的新人設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才子,卻不料返校第一天就打球把腳扭出了個雞蛋。與此同時那年盛夏也沒太注意,家廚的美味讓我流連忘返,回來時,他們說目測我已肥美了十幾斤。於是我變成了一個躺在床上不能自理、三餐都需要人投餵的胖子,我們的第一個擁抱,都是我單腿獨立完成的。她一日幾趟跑,為我忙前忙後,賢惠如現在,我也好好養傷鍛鍊,天天想著早日恢復,然後在她面前來幾個生龍活虎的後空翻,好證明我是一個朝氣蓬勃的美少年。
但事實是,沒有愛情從一開始就是相濡以沫、唯美至極的,我腿好了也並不會後空翻,她照顧我時,原來也會有抱怨和退意。當她跟我說這跟她想象的愛情不一樣、她的有些朋友說我看起來也配不上她時,我倒是有些先火了,果然女生都想要一些華而不實的戀愛,呵,女人。
但細想,一個月來自己除了躺床上接受她的母愛,確實也沒做過什麼溫暖和感動她的事。於是我反思了自己,明確了作為一個雄性,我得給她充分照顧與陪伴的方針,確立了儘可能讓自己英姿颯爽,好讓她朋友也刮目相看的路線。當然,以我事事愛講理的性格,我也跟她娓娓而談,愛情不應該被他人的想法左右,付出在較短的時間尺度上也很難對等,總之,給我一個今天,還你一片未來。我不知道你們讀到這裡覺得扯不扯,聽不聽得進去,但是還好,她聽進去了,還拿小本本記了下來,這就是我獨愛她的原因——品質很乾淨,心性很純潔。
但我還是得說,畢竟需要點題,不然我的小粉絲們讀起來,會覺得我沒有經營什麼,啊,他們真的很嚴格。那就不妨從上塘河畔每晚的喃喃絲語說起。
你感受過一輪皎潔的明月懸在空中,萬籟俱寂,徐徐清風從女生秀美的髮間拂過,連“嗯”一下都是打破了此間詩意的時刻嗎?我們感受過每一晚。不同的是,我們沒有為了這唯美保持沉默,而是聊人生、聊理想,從詩詞歌賦到人生哲學,我富有積累,會盡可能吞吐,帶她暢遊另一個充滿奧義與哲思的世界。她充滿好奇,聽完了還要讓我把書推薦給她,同時也會交流她的人生困惑與感悟。多少個日日夜夜,量變到質變,一隻乳雛也該變成大白鵝了,你要問我們後來為什麼能熬過艱難的異地戀和度過家庭強烈反對的時期,大概就是學生時代我們就已和而同質為相濡以沫的人了。
精神世界與情感交流不可以當飯吃,熱戀還是需要鮮花玫瑰、山盟海誓去點綴的。那時也閒,我兼職三份家教,不時還偶爾去酒店做個傳菜,給保健品發個傳單,然後用跑遍杭州各地的錢買機票帶她去全國各地,山盟海誓你說沒有山和海怎麼行?於是我們行走在祖國的大江大河上,山川異域,風月同天,我在夕陽西斜古城煙柳下說著濃情蜜意,她在靈雋峻奇錦繡名山上喊著天長地久,有時,我兀自靠著石碑思索著這是否就是愛情,而她翩婉在亭臺水榭之中,婀娜娉婷,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即是給我最好的答案。
有時我會有些張揚與好大喜事,但她常常用自己的質樸告訴我平淡也美。有時她會有些頹然與心灰意冷,我則頻頻用自己的熱情提醒她世界之大。最初在一起時互相幾多嫌棄,而我們憑著溝通、共事、牽手面對困難變成了彼此最熱愛和依賴的人。
記得一開始,我們去湘湖被坑人的司機繞路拉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她埋怨我沒識別司機的狡詐,我也哀嘆作為命運共同體為何我們還搞窩裡鬥,不能一致對外。而在畢業前五臺山之旅,那個星辰璀璨卻照迷了我們歸路的夜,遠處狼與狗的嗷叫聲此起彼伏,我到處探路扭傷了腳,她竟然執意要揹我,我搭著她瘦弱的肩膀走了幾公里路,好在一家開車上山拜佛的夫妻到了山頂徒勞而返,在回來的路上撿到了荒山裡落單的我們,坐在夫妻的車上,她疲勞得睡著了,而我神經緊繃,隨時準備應對這是一輛不懷好意的黑車的意外。現在想來,多少有些驚險和刺激,但從那時,我就知道我們離不開彼此了。
異地戀與結婚
正如人生不會一帆風順,愛情也是。大四那年,我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拿到了華為offer,他們覺得我能跑能闖的性格很適合給公司打天下,但一個此生不沾菸酒的習慣讓我從客戶經理崗調配到了技術服務崗,這個崗位要服從全球分配,我知道,完了,以後的戀愛要苦澀著談了。
果然,別看分別的那天陽光燦爛,夏意正濃,最後一刻,她一句“異地戀的最後都分開了”,哽咽後終於梨花帶雨,哭來了所有秋的悲涼。我也咬咬牙說,“我從未想過分開,有困難,克服困難就行了”。當時就連我媽看了都動容,說為這姑娘難受了好久,我心想那這以後過門了婆媳關係應該好處理,我還得提防她們兩個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拿雞毛撣子叫我趕緊起床,一個抱著孩子指揮我團團亂忙。最終清醒的我告訴她我們的感情應該我們自己來書寫,太多人看到了別人的憂愁與悽苦,還沒上道自己就已經沒有了勇氣。還好我不是,我也需要她不是。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天各一方的生活,剛工作,誰不孤獨?她也坦言沒有信心走到最後,我能怎麼辦呢。我決定每晚都跟她開影片,回到家就跟她開影片,就像回到了她家一樣,這被我們倆看做異地情侶之間的常規操作,後來竟被證實只有我們倆天天做了。多少個夜晚,隔著螢幕互訴衷腸,我曾為她天天工作到一兩點掩面哭過,她則提著行李箱,我前腳出差到哪個城,她週末後腳就跟來了。
也得力於這份到處亂跑的工作,我們竟在異地時繼續苦澀地踐行著要一起走遍天南海北的誓言。每次的相見,都如初遇般心動,每次的分別,都要微笑著揮手。唯一不能及的,是後來我被瘋狂派到海外出差,那時的我,行於萬里之外的陌土上,也會興奮得呼去影片,隔著螢幕帶她領略異域風情。我在德國柏林第一次為她買下了施華洛世奇的大天鵝,在羅馬尼亞的一座古堡裡為我們做下巫術一般的祈福,外面的世界亂花漸入迷人眼,我看到大家忙著賺錢、歡歌雀舞、紙醉金迷,我卻一直在尋找一個迴歸杭州的機會,我知道她在等我,我也知道我虧欠了她。
人生的考驗往往是多重的,就在我為轉回杭州鋪好路時,她卻突然對工作移情別戀,執著上了美學,想要轉型做UI設計師,我知道她在海康發展得很好,這一轉型,未來工作的路對她來說是艱難的,只是她執拗於此間的熱愛,是看不見遠方的狗血的。我不是很願意,但我也並不認為賺錢就是人一生的使命,做自己所愛的,走自己想走的路,才是最珍貴的人生體驗。所以在鄭重跟她交流過後,我決定不遺餘力支援她的熱愛,辭職吧,來東莞,你做你的UI學習,我就純養你。
那是陽春三月的一天,我將頭髮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的西裝,捧上一束鮮花,興奮得等著她的來到,她從機場走出來的,纖纖細步,輕雲出岫,燦若春花,姣如秋月。我們看到對方,彼此奔跑上去,給出了史上最緊的擁抱。
你無法明白天意到底是什麼,就像我們也沒想到,6個月後,我們便走上了婚姻的殿堂,那時天天覺得是不是一切來得太快,後來才明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勤儉持家,從沒有太浮華的心,把我的起居和家裡拾掇得舒舒服服的,退房時房東都說感謝你們把房子保養得這麼幹淨。我也沒閒著,她常常學到鬱悶,越臨近找工作時越缺少勇氣,我一如少年的模樣,帶她遍訪兩廣好山好水,在蒼茫的天地間告訴她世間煩惱不過渺如一粒塵,隨它去吧,飄到哪裡是哪裡。
本來我想寫到這裡就把章節結束了,但她想讓我提一提雲南蜜月的普達措公園裡,她拍照時一個趔趄,手機抖落在了湖水裡,就在她還在擔心我會指責她並準備下水撈時,我縱身一躍跳進了冰冷的湖水裡,扒拉著找到並救出了她的手機。她那時覺得我是個英雄,也開始明白了愛是沒有指責只有奉獻的。
同城異地
一番工作的調整與安排,她回到了杭州做UI,我也內轉到了華為杭研所做起了研發,但貌似老天要給最後一道考驗,她在杭城西北,我在杭城東南,相隔五十多公里,異地戀並沒有結束得乾脆利落,相反,我們做起了同城異地的週末夫妻,這也是我服氣上天的原因,他會把你本可以平淡如水的人生安排得光怪陸離,真是有想法,有耐心,有活力。
情況做了個對調,以前我擔心自己工作經驗不足,因此潛心磨礪,等了三年換來一個杭州的崗位,現在她想換來這裡,也要從0積累,等到合適的時機,才能真正過來,然後兩人再從此過上入對出雙的日子。於是我們開啟了週末夫妻的生活,有人問結婚與談戀愛有何不同,以前我沒想明白,但這一年,我想明白了。我們開始認真管理兩人的儲蓄,規劃週末的生活,建立交際的圈子,每週都有幾次被官方認證為晶陽對話的環節,彼時放下所有手上的事情,用心交流工作的所見所聞,人生的所感所想。有時,我從她跟對別人的對話中看到了我思想的影子,而她所給我強調的生活習慣,我也努力在做著。我帶她走進了我的電影世界,每晚我們一起依偎著看書時,我會覺得此生足幸,不有憾也。
當然,過近的生活依然會有很多矛盾,她在安心做小鳥依人時忘了我也有自己的需求,每當我想買入一些自己想要的奇奇怪怪的東西時,她常常因為覺得那東西沒什麼用而各種阻攔,就像我捯飭的數碼產品,把這個連線到那個上面,再把那個投射到另一個上面,這都什麼玩意兒?還是一番溝通,她理解了我的世界。而我也有做的不足的地方,老婆娶回家了,懈怠了,儀式感敷衍了,那次6週年她盛裝打扮,做了各種儀式設計和幻想,我的心不在焉最終讓她的泡泡破滅,她難過了許久,我也認真的反思,最終明白了婚姻依然需要經營才有浪漫。
我常常想為什麼我和她會越過越甜蜜?後來明白了一是因為我們兩個容易知足,善於經營,一個兩千元的遊戲機都能玩出遊戲廳的感覺。二是我們倆很講道理,理向誰方,誰就是王。
有多講理呢?有一晚我們倆因一點小事大動干戈,她憋著一口氣就是不認理虧,從臥室裡拿出被子就要到客廳跟我分床睡,我一看這還了得,沒理還這麼攻勢兇猛,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大喝一聲,“呔!妖怪哪裡跑!”,然後抱著枕頭殺出臥室,往她身邊一躺,把被子奪過來蓋到自己身上,她問我要被子,我不給,今天這被子,還就是誰有理誰才能蓋!這麼一番鬧騰後,兩人終於決定坐而論道,把憋著的氣,一股勁兒捋直了,當最後吵著吵著,她發現原來自己理虧時,就拿出了偷偷給我買的鋼鐵俠玩具,當做禮物給了我大大的驚喜,我也百感交集,給她壘了足夠高的臺階,恭迎她回屋就寢。
日子就這麼過著,我們彼此愛著,努力著。為了以後能在一起,能掙錢過上舒適和兩個人都想要的日子,我們從年初開始與朋友交談,瞭解他們的生活,瞭解生活的真相,太多人被這個世界表面的繁華迷住了雙眼,整天滿腦想的是掙錢、投資、買房和財富自由,他們忘記了故鄉,忘記了親人,忘記了受過的教育,當他們還在為自己買房又漲了多少而洋洋自得時,我們卻常常為那些後來被收割的韭菜心疼,為什麼長大後我們所學的仁義禮智信都在金錢面前被拋到了腦後?那些一心想著靠房子升值去漲自己身家、而奪取他人勞動 成果的人,不正應該為我們所不齒嗎?為什麼他們都在驕傲地笑著,而我們卻在卑微地活著。
所以我們決定自己探索生活的本質,先不為房子,不為別人,而為自己的內心。我問她想怎麼終老,她說,兩個人相濡以沫,兩個娃快樂孝順,一條毛茸茸大到可以熊抱的狗,此生足矣。她回問,你呢,我笑道,與君同願。
新的紀元
今日,晶晶終於喜得聘書,來年就要搬來與我同住,徹底結束為期四年的異地生活,我對人生的知足之意,此時甚盛,她抱著我說,好開心,你來怎麼表示一下。我說,那我就記錄一下我們的愛情吧,今日不寫詩,寫些你能看懂的。走,我們去西湖,我把你我的愛情,寫在藍天白雲上,寫在水波微漾中,寫在山間林裡,寫在這個故事伊始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