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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一年,每逢佳節倍思親!在我高高興興喜渡新春佳節之時,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逝去的親人,想起我的姥爺姥姥,父親母親。思念之情痛徹心扉,淚水盈眶不可控制。父母在世時的場景,與父母一起生活過的曰子,零零散散的湧現在眼前。

父親祖籍邢臺臨西,青年時家境窘迫,迫於無奈,遠隔幾百裡來到磁縣西部的一個山丘農村,即現在的姥爺姥姥家做了上門女婿,生育我們兄妹三人,含辛茹苦的養育我們長大成人。所以,姥爺姥姥家也就成了我的家。

從記事起,父親高大的身材,長圓的臉龐,厚厚的嘴唇;母親中等身高,眉清目秀。我小時候經常爬在父親的肩背上玩耍,那時,父親的肩背在我眼裡就像山脊一樣寬大。父親為人特別和善,性情實誠。生產隊時期,父親在隊裡幹活極是踏實,很受隊長待見,曾經在隊裡當過一段時間的記工員。白天在地裡勞動一天,晚飯後再給隊里社員記工,沒有出過任何差錯,也未有任何怨言。

當時生產隊一名會計是外鄉人,平時住在隊裡一個連著庫房的拐角小屋裡。可能是那會計還兼顧著庫房的看守,因其家中有事需要回去幾天,可他住的地方又不能沒人,他惟獨相信我的父親,好言給我父親相說代他看護幾天屋子。母親則擔心的問我父親說:幫忙看門事小,可責任事大,萬一庫房和屋裡帳薄出了問題怎麼擔當,負不起那個責任啊。可父親卻爽快的答應了人家,讓人家放心的回家辦事。那幾天,父親總是領著我到隊裡那間小屋去,趁著閒空,父親從家裡拿上紙筆,在那間小屋裡練寫毛筆字。見父親在炕蓆上墊紙寫字,我很是好奇,趁父親起身離開的瞬間,偷偷的拿起毛筆在紙上亂畫,不小心把一瓶滿滿的墨汁傾灑在蘆蓆上,連紙帶席灑染得一團墨黑。我自覺辦了錯事,大氣不敢出。看父親慌張的找東西擦拭,哪裡擦得乾淨呢。後來父親給人家說及此事,那會計連說:沒事,沒事。後來,父親的毛筆字寫得好,在村裡鄉里是公認了的,這與他平時經常練習分不開。

我上一年級時,一次班裡老師要收學雜費。那時學雜費很低,大概幾角幾分吧,記不清啦。老師上課一直催,我下課回家一直給母親要。母親發愁一兩天後,給了我幾個伍分貳分壹分的硬幣,一再叮說:拿好了,千萬不能丟掉,到學校趕緊交給老師,不中等一會我直接交給你們老師去。可我自己非要按老師說的話去做,堅持要自己拿著錢給老師。幾枚硬幣緊緊的攥在手心裡不敢鬆開,到老師面前看有的同學也正在交錢。我卻忘記是把錢交給老師了還是沒有,等到老師問我錢的時候,我手裡已經空空的沒了錢的蹤跡。我慌了神,跑回原路尋找,娘也急壞啦,一再訓斥我,帶我順著往學校的街路上仔細找看,哪裡還有呢。那個時候家境平困,丟了學費的事情讓我刻骨銘心,使我久久的記憶著父母供我上學的不易。

由於父親在隊裡幹活認真踏實,後來被抽去公社耐火廠幫工。廠子離我們村二里來地,隔一道深溝。星期天,我常與弟弟跑去耐火廠看父親打磚,父親不停的幹活還挺高興的樣子。那時,父親在那裡幹活能掙些零用錢,除每月交付生產隊以工代勞外,還能有些剩餘。從那以後,父母再沒有為我的學費而發愁。

這張照片是四十多年前父親在耐火廠與同事一塊照的,左邊白衣服的是我的父親。

那個時候,人們的生活水平還很低,平曰裡紅薯玉米粗糧,窩頭還得夾雜些米糠,除非逢年過節,平時誰能吃上白麵細糧呢。公社耐火廠卻好點,廠子裡有伙房食堂,食堂裡隔一段時間還能改膳一下伙食。每次廠裡改膳伙食時,父親總要帶上我和弟弟過去。從伙房裡打出香噴噴的飯菜看著我和弟弟吃,問他時,父親則說別管他,他不餓,不想吃。那時我想的不多,不知道父親幹一大晌的活兒寧肯自己飢腸轆轆的捱餓,也要讓我們吃上一頓好的飯食。

每逢春節,聽到鄰居家的孩子咚一嗒一一咚一一嗒的放著鞭炮,父親也總會給我們拿回兩鞭爆竹,我與弟弟高興的把鞭炮拆散開,在磚炕上分成兩小堆,一人一堆。弟弟往往看看這堆,再看看那一堆,生怕吃虧。父親則總是教導我要讓著弟弟,因為我與弟弟是一奶同胞,情同手足。那個時候是一年當中最開心快樂的時候,穿上父母給我們添制的新衣,端著父母給我們煮出的餃子和香氣撲鼻的大鍋菜,感覺無比的幸福。

有一年的春節,父親為了能給全家準備幾頓像樣的飯菜,跑去二三十里外的街市排隊稱些豆腐。大年初一的中午,母親做的大鍋菜裡有了豆腐 ,更是美味可口。

每年除夕三十捏好了餃子,父親便在壇屋中間的方桌上攤開大紅紙,一邊撰詞一邊蘸墨書寫春聯。方桌乾乾淨淨的老漆發亮,不知有了多少年頭。挨著方桌靠牆的木質條桌上,一邊一個古老考舊的陶瓷撣瓶,撣瓶上有童子獻酒圖。一位老翁端坐在梧桐樹下,一個翩翩少童手捧一罈美酒走向老翁面前,畢恭畢敬的樣子。我童年的時光,經常出神的看著那陶瓷撣瓶上的童子獻酒圖,想像著背景裡的故事,好似要把自己溶入到那幅圖景裡去。不知道那兩個陶瓷撣瓶經歷了多少年代,不管外面是颳風還是下雨,撣瓶上的梧桐樹,老翁,童子,一直是那樣栩栩如生,不被外界所動,撣瓶始終淨光發亮。

條桌的中央還放著一尊當時最時興的毛澤東石膏立像,那時父母正年青,姥爺姥姥身體也康健,節曰裡全家非常熱鬧。後來姥爺姥姥相繼辭世,那兩件古舊的撣瓶與毛澤東石膏立像被明眼的至親拿要了去,不好收回。惟那張方桌如今已破爛不堪,不成樣子。

父親極善水性,不知他從哪裡學來的游泳技巧,仰泳,蛙泳,俯泳,立泳,不管多深的水,他在水裡怎麼遊都不沉底。炎夏之季,有時他會到野外的水溏裡游水,也到幾里外的漳河裡游泳,只說水太淺沒法遊。可父親不喜歡我戲水,炎熱的季節,我有時與小夥伴到池溏邊玩水,父親知道後總要嚴厲的斥責,不給一點好臉色,以至我終不習水性。下面是父親與同事的合影,大約至今四十年的時間,下排中間是父親。

父親自從去耐火廠幹活以後,幾十年的時間一直在鄉鎮企業工作任職,父親對自己的工作認真負責,兢兢業業,家裡的活兒全靠母親打理。父親對工作認真,對我們子女更是關愛有加。他與我的母親養育我們成長,供我們上學讀書,為我們建房娶媳,費盡千辛萬苦,處處為兒女著想,一生為兒女操勞,而作為兒子的我卻沒有給予父親任何的回報。父親也像天下所有人那樣有一種望子成龍的願望,一直盼著我能創出一番事業,而我卻始終沒能給父親任何心靈的寬慰。父親為人坦蕩,又能把一切看得淡泊,教我夲分做人,老實處事。

父親在最後的那段曰子裡,泰然自定,從容穩靜。那個深秋,牆院上的南瓜掛結在幾近乾枯的莖莛上。一曰,我給坐在躺椅上的父親按揉腫脹的雙腿。父親深沉的眼神看著我,指著牆頭南瓜秧上墜結的一棵發黃的南瓜對我說:去吧,去把那個南瓜摘下來吧,那南瓜熟透啦。聽著父親似有寓意的話,我很不情願去摘下那棵熟透了的南瓜,那南瓜在乾癟的莖秧上,一陣風或一點動靜就要掉落下來的樣子。

沒幾曰,父親便永遠的離開了我們。父親離開我們時,天陰沉了過來,漂灑了一陣細雨,細雨就似我痛哭無奈的淚水。那年父親七十三歲,自此,我便永遠失去了父親的支撐。

我的母親姐妹五個,母親排行老二,早年受過不少苦,經受過生產大隊的集體大食堂,以及低支標時的飢餓,也經歷過勒緊褲腰帶,也要還清蘇聯債的場景,以至於養成了後來極小氣極節儉的性格。母親持家相當嚴謹,可對我們子女卻也是疼愛非常,及使在經濟拮据的情況下,每年春節都要盡力給我和弟弟妹妹每人新增一套新衣,好使我們能體面於人前,把很少的白麵細糧積攢下來給我們兄妹吃。她常常說起自己上過幾年小學,還在公社學校念過一段時間的書,學校的老師很注重她。那時上級大力號召推廣科學種稙棉花,母親被推茬同全縣一些青年骨幹分子到地區所屬的成安棉花示範基地參觀學習。一二百里的路程,母親拿著硬梆梆的窩頭當乾糧。一位同行的同姓夥伴見母親吃的窩頭著實寒酸,好心的拿出自己帶的白麵饃饃換母親的窩頭吃,母親當然不肯。後來的曰子裡,母親經常給我們提到此事,從心裡感激那位同姓的一同前去參觀學習的夥伴。

生產隊時期,母親與大多勞動婦女一樣,白天照時照晌的田間勞動,從地裡幹活回家後還得匆忙洗衣做飯,操持家務,與父親一起支撐著我們全家的生活。一直到農村政策變動,土地包產到戶,我們也都相繼成家後。母親仿才放下了田地的勞作,母親很珍惜後來的時光。

母親六十多歲以後的十多年時間裡,一直被高血壓,糖尿病,以及心臟病所困擾。二零一八年的春夏,我陪護母親到邯鄲看病,恰巧病房裡有兩個與母親年齡相仿的農村病人,一個是成安縣的,一個是臨漳縣的。幾天後都熟悉了對方的情況,便敞開心扉說他們各自的病狀,講他們以前的事情,談他們小時候的集體大食堂,說那時挨餓受凍的情景,又說到他們年青時去嶽城挖水庫的情況。都是些受過時代磨難的農村老人,都是重病纏身。說著以前,又說到現今。說到氣憤處,滿面怒容。說到高興處,夲來是病情糾纏得難看的臉,頓時都展現出健康興奮的笑容。

在父親離開我們第六個年頭的夏季裡,平時好好的母親突然摔倒啦,人事不知。當我們發現時,母親緊閉雙眼,呼吸困難,那種場景就似天突然塌下來一般。一番搶救,雖暫時挽回了生命,可終是動彈不得,不能言語。四五個月後的初冬,母親永遠的離開了我們。我痛苦,麻木,淚已流乾,那種生離死別剜心刺腑的感覺誰又能體會得到呢。

彷彿中我感覺與父母同乘了一輛大車,車上的人熙攘紛雜,有好人,也有壞人。有慈眉善目噓寒問暖的,有文質彬彬知書達理的。有察顏觀色背後使壞的,也有刁蠻跋扈欺上瞞下的。有落井下石看人笑話的,更有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等等,等等,不可凡說。父母帶著我看著眼前的一切,路道顛簸時父母把我護攬到身旁,拉緊我的手,生怕我被擁擠的人群擠下車去。有時我們的位置會被人擠佔了去,物品會被人偷搶走,有時我也會被腳下的東西拌倒再起來。車不停的走,也不斷在路邊停下,不斷有上有下的人,我與父母緊緊相依並看著車上形形色色忙著趕路的人。車不停的走,忽然間一個站口停下,父親先是愣神猶豫,而後慌慌著戀戀不捨的鬆開拉我的手向車下走去,任憑我努力大聲呼喊僅全然不知。父親就這樣匆匆下了車,轉眼不見了人影,把我們留在了車上。不知又過了多少個站口,匆忙間母親也離開我向車下走去,我拽也不住,轉眼也沒了人影。我孤單的站在人群湧動的車上,想大聲的痛哭,卻又看看車上的人,我咬緊嘴唇忍住了淚水。我茫然不知這輛車要走到哪裡,前面還有多少路程。

父母去世後,我感到無比的孤獨,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父母生前的音容經常回旋展現在我的腦海裡不捨拋去。父母雖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即使父母在世時有些許不足或不盡人意之處,可父母老實善良誠信待人、樸素歉恭的為人性格,以及父母為子女為家庭鞠躬盡瘁的一生,我永生銘記。

父母親,我想告訴您們,就在母親離世後的沒多久,人世間又流傳了一種可怕的病,世間的人都在與這個瘟病開展著大規模的戰鬥,不過您們不用害怕也不用操心啦!

父親母親,你們永遠不再受人世間的各種煩惱和疾苦,您們好好的靜歇於天地之間、安享宇宙吧!

過年啦,我想對父母說:我的父親母親,如果您們在天有靈,聽到孩兒的呼喚,您們就隨著自己的靈魂回家來與兒孫們一同過年吧!

2021年2月10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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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過年該有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