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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玉。

我從小生活在弄堂裡面,這裡人擠人的住滿了一群活在日子底下的人,我們都是這個時代的苟存著。對於我們而言我們沒有情情愛愛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情感,我們似乎只為了活著。

因為這個戰火兵分的年代,說不準什麼時候戰火就泱及了我們處處可威的小日子。

我們早上要穿過長長的弄堂,揹著空空的水桶,那掛在扁擔左右的空水桶,然後一路走,去的時候是愜意的,因為空水桶,輕輕的,在扁擔兩側晃來晃去,輕輕的,一點沒有壓力,不會感覺到肩膀兩側的難受,滿水的時候可真難受,因為我還是個丫頭,換句話說,就是個毛還沒長全的小丫頭片子,我家裡都不順利,生活在弄堂最裡面,溼氣重的不行,屋子裡面關著門,窗戶小的可憐,逼逼窄窄的,沒有光,也沒有風,一大家子唔在一起,實在不透氣。

我家的父親早早就去別的地方了,說是為了某活路,為了給家裡多掙點錢,一開始還會寄來一點零星的錢,讓我們母女兩好在這戰火連天的日子裡面活。

我的母親病懨懨的,不知道什麼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這樣了,不知道是父親走了才病上的,還是走之前才這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別人說父親已經在別的地方成家而且過得不錯,才病上的,總之沒有錢,家裡沒有錢,也沒有底氣去查母親怎麼病的,總之先活好現在倒是個最要緊的東西了。

我需要每天早點起床,趁著天沒亮,就出發,挑著扁擔,掛著桶,去跳水,不然晚了我這個丫頭片子,就打不到水了。弄堂裡面沒有水,一天的刷牙洗漱,燒飯飲用刷馬桶都是要用這個水。

弄堂路上鋪的是最早遠的青石半,滑溜溜的,所以我每次要小心。

早上天沒亮,烏黑烏黑,我到了水池邊,先洗漱,然後洗頭,然後打水。

回來就開始做早餐,做完早餐就開始給母親也洗漱,等我們母子兩一起洗漱完吃好飯。我就要開始就忙活了。

我在別人家裡幹些活。

什麼最髒最累的活我都搶著幹。

早上我要早早得到,把臉洗的乾乾淨淨的,頭髮扎的整整齊齊,特別是手要洗的格外乾淨。然後從弄堂往外走,一路路過早市繁華的街道,然後一直走,走到一處看起來就闊氣的不行的宅子前,然後從西南角的下人專門走的門裡進去,早上早起去買點心的僕人會先把門開啟,然後虛掩著,方便哪些不住在府裡,早上進來服侍或者打下手幹活燒飯的下人進出。

我本來是沒有資格去服侍小姐的,因為我瘦瘦小小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還是個窮人,一般尋常人家看不上我,還覺得我髒兮兮的,但是這家小姐不一樣,為人溫和,而且極好說話,而且還挺喜歡我的,特意和老爺說讓我服侍。

我負責小姐的起居飲食,早上給小姐洗漱,梳頭,然後服侍小姐用膳,然後陪小姐作女紅,上學堂,空了陪小姐打發時間,講點樂子,外頭的八卦,然後等小姐午睡,我開始我的其他工作。

我還負責府裡的洗衣。

洗衣後院還有負責劈才火的人。

小姐府上負責劈才火的人是個叫黃和的和我年紀差不多的男孩。不過可惜的是他住在城東我住在城北,不然我們可能關係會更好。我只知道他在府裡負責劈材燒火等一系列雜活,其實他在府裡地位是比我低的,因為我畢竟還服侍小姐,他只是一個打雜的人,一般很少有女孩和他搭訕,我也沒有去過他家,不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只知道他在府裡打雜。

我和其他服侍小姐的人不同,我不覺得我比黃和地位高一點,畢竟現在離清朝過去沒有多久,大家還是有著等位概念,會覺得服侍小姐的比他在後院打雜的厲害,尊貴。

我要是沒有小姐的偏愛,我估計也就是個洗衣的下等人。

我們會在幹活的時候一起聊天。

黃和看起來武大高粗的,比我高很多,我瘦瘦小小的。

他砍起材來可輕鬆了,一斧子下去,就劈開了

其實說實話,黃和其實臉蛋白白淨淨的,不像其他做活的男子臉上皺皺的看起來黑黑的。

黃和不善言語,是個木訥的人。有的時候別的做活的女子看他白白淨淨的,而且個子高長得壯,就喜歡和他說話,但是他老是淡淡的,不太愛和她們說話,讓人感覺很無趣,所以她們久了就不愛和他說話,喜歡和那些說話來甜言蜜語的。

但是黃和不愛說話,可是他是個很浪漫很溫柔的人。

我第一次入府的時候是負責洗衣服。那個時候後院經常就是我們兩個人。

他摸摸劈材,我默默洗衣服。

一直都沒有說話,後來有一次我洗著洗著,大概好像是暈了。

因為當我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黃和略帶緊張甚至有點手足無措的臉,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是躺在地上的,可是我的頭卻不痛。

黃和見我醒過來,但沒說話。

我問他我是不是暈過去了,他點點頭,但是臉上帶著擔心。以及他的手有點磨破皮,難道是砍材的時候不小心...?但是後來我仔細想想可能是為了救我。

然後第二天,我照常來洗衣服,黃和來的比平常晚一點,然後帶著一個囊。

他看見我,把囊遞給我,我看著他,說,這是給我的?他看著我,點點頭,臉有點紅,我接下來,說了一聲謝謝,開啟一看竟然是一些糖果,在這個年代,糖作為一種非必需品,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了,只有早前的時候,那個時候爹爹還在,然後會在過年的時候,爹爹去街上買上一小塊,然後分給我一大部分,剩下的放著,等我過生日,再拿出來解解饞。

看著這一大包糖,我不敢收,太貴重了,而且黃和也不像是能隨隨便便拿出一大包糖的人,而且我和他也只是偶爾說句話的關係,實在不敢接。

我把糖還給黃和,說了句,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拿著吧。

不,你拿著,昨天你洗衣服暈到了,你應該很容易低血糖,我身子壯,不需要,你身子弱,你吃,不然老是摔倒,你很危險。黃和眼神很堅定,沒有接過我的糖果。

我內心感動,雖然人木訥但是還是一個心腸相當不錯的男孩子。但是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也不敢拿,我還想拒絕。

這個時候黃和又說了,我家裡人不愛吃糖,我也不愛,都不需要,這是人家送的,再不吃就放壞了,我們家放著也是浪費,哪天被老鼠偷吃了,就可惜了,你真好需要,就拿著吧,以後我有事你多幫幫我就行。

黃和這麼說,我也不好拒絕。於是每天洗衣服之前都會先吃一顆糖,糖的味道有的時候會留的久一點,於是小姐也聞到了,小姐好奇以我的家境為什麼還會塗香水,不過雖然聞起來是香水,不過又好像不像,而且香水那麼貴重,我為什麼要買,或者怎麼買得起。於是小姐開口問我,這個味道是我買的香水嗎為什麼我要買香水,那麼貴重的東西。

於是我只好把那天和黃和的事情說了。

小姐聽後笑起來,說,我也覺得黃和是個好孩子。

於是服侍小姐的人又多了一個男孩。一開始老爺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擔心小姐為什麼看上了下人,小姐選我,因為我是女孩子,小姐是可憐我,但是選一個男孩子,實在讓老爺多疑,於是小姐把我和黃和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加上黃和為人老實不越距,是個好孩子,老爺也就任由了。

有了黃和後,小姐和我的生活更豐富了。

黃和先是動手為小姐做了一個風箏,按照小姐喜好做的,格外的漂亮,比外面賣的都要漂亮,精緻。

小姐特別喜歡。而且黃和還特別會放風箏,每次都會放的特別高。每隔幾天就會畫一個新的。

而那天我準備回家的時候,黃和突然從後面出現,嚇我一跳,我不知道他要幹嘛。

他卻突然拿出一個風箏,是我喜歡的。

我沒有伸手去接,其實小姐放風箏的時候,我是真羨慕,我也喜歡,但是黃和做的風箏都是小姐喜歡的,而且也是帶著小姐放風箏,而且只是在一旁看著。

黃和把風箏給我,然後開口,後天我們在這裡集合,他帶我去放風箏,一定要來。

然後他紅著臉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跳的砰砰的,捏著風箏,興奮極了。

後天小姐有事不在府裡,所以我可以不去府上服侍小姐,也不用去洗衣服,好像一家子都要出去。

我回家的時候沒有敢直接拿出來,而且悄悄藏著,我沒有告訴媽媽後來小姐不在家我可以不去,我要去和男生放風箏,我怕母親不允許,因為母親是個守舊規矩的人。

很快日子到了後天,我來的很早,特別早。

我站了沒多久,黃和從我背後出來了,他手上也有一個風箏。

我捏著我的風箏,跟著他身後。

我們一路走,出了城門,繼續走,我有害怕,黃和似乎看出來,開口說,我不是壞人,馬上就到了,你應該會喜歡。

我跟著他,但是還是心砰砰跳。很快我們到了一片空地。

草很茂盛,然後就是一片花海,真的很好看。我走過去,黃和走在我前面,然後把自己的風箏放了起來。我也試著放,但是不成功,這個時候黃和走了過來,貼著我,然後手靠著我的手,教我怎麼放風箏。

我感覺我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我緊張到不行,我的後背貼著黃和的胸膛,他的心好像撞上了我的心臟,砰砰的跳,我緊張。

在黃和的幫助下我的風箏也飛起來了,越飛越遠,我看著風箏,我想著我的未來,我的未來可能就像這風箏一樣吧。

就在風箏越來越遠的時候,黃和突然把風箏線弄斷了,沒有線的約束,風箏越走越遠,看起來很自由。

黃和看著我,指了指風箏,說,我們都會自由的飛翔的,只是時間未到。

我點點頭,把自己的風箏也放了。

我相信我們會自由的。

然後黃和走了幾步,躺在花海里,並且向我招手,示意我也躺下去,我猶豫了一下,躺了下去。

一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

我們彼此躺在花海里,看著天空,雲朵飄來飄去,像我們一樣,沒有根。

後來我們回到了城裡。

但是噩耗來了。

小姐一家決定要搬離這裡。而且很匆忙很匆忙,甚至什麼都沒有說,當我按著點去府裡的時候,發現西南門禁閉,我以為還沒有僕人起床,但是直到我等到黑夜,終於得到訊息,小姐一家已經搬離,很匆忙的就走了。

我不知道黃和住哪,黃和也不知道我住哪。我以為我們會有緣分再見,城就那麼大,不會誰一輩子都遇不到誰。

但是我的母親和我說,這裡戰事緊逼,我們不能留在這裡了。我們要馬上離開。

於是我和黃和都沒有離開的機會。

後來我和母親去了另外一個城市。

去了我母親一個好朋友的家裡。

而到了那個地方我母親的病情卻突然病重,就在臨終之前,她握著我的手說要我早點嫁個人家,讓她放心。

我母親的朋友家裡有一個兒子,年紀與我相仿。

他和黃和有些不一樣還是又好像一樣。

他也是沉默寡言,但是他卻會主動的更多。

我的母親在去世前和朋友將我和他定了婚約

我不願意但是母親的遺願,我卻不敢違抗,而且亂世之中,我能有個人家看得上我,給我一口衣食,讓我過好餘生,不愁吃喝,已經實屬幸運。

我沒有什麼好反抗的。

在這個科學技術不那麼發達的日子,通訊還需要靠書信這種原始的方法,當失去一個人的聯絡,可能就是一輩子的再也無法相見。

我只記得黃和住在我家的另外一頭,其他的資訊再也沒知道,而且小姐已經搬離,我就更加無法得知黃和的資訊。

也許他因戰事也離去,不知道他會去往哪裡,是否健在。

可惜他只能活在我的回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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