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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9年12月份,離春節還有一段時間,張楚就回了濟寧老家。那時候疫情還在醞釀,大家都心存僥倖,沒太當個事對待。

張楚提前回鄉,有兩個原因。一是二姨給介紹了一個女孩,讓他回去相親。算起來,這已經是他的第24次相親了。二是酒店生意清淡,洗衣房工作量不飽滿,月薪降到一個月1500,快過年了,還不如回家睡覺、打牌。

火車出了青島站,緩緩提速。鱗次櫛比的住宅小區漸漸離去,零落的廠房、田野和鄉村次第浮現在眼前。

提起相親,張楚有些忐忑和矛盾。原因是他在酒店洗衣房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對他有意,可張楚一時拿不定主意。

張楚31歲,在農村,這個年齡沒有結婚,屬於老大難問題,也是父母的心病。

輾轉青島打工,幹過攝像師助理、送貨小哥,後來進了大酒店,做過門童、PA、客房服務員,如今在酒店洗衣房洗客衣。這麼些年,也沒混出什麼名堂,除去吃喝玩樂,存款不過9K,目前還寄住在員工單身宿舍。

那女孩叫邢小南,29歲,父親早逝,與母親相依為命。小南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結婚半年就離了婚,沒有孩子。

小南個子嬌小,微微有點齙牙,頭髮自來卷,相貌普通卻伶牙俐齒,在布草組上班。洗衣房雖說分工明確,忙的時候,主管也統籌調配。客衣少時,張楚有時就被派到布草房幫著摺疊床單、口巾,一來二去,兩人就熟絡起來。

小南想找一個入贅女婿,最好是外地的,好安排,這樣娘倆以後也有了依靠。

張楚身高1.78,五官端正,一雙大眼睛文氣迷人。小南覺得這青年陽光實在,牙口好,DNA不錯,將來有了孩子估計也漂亮,就有意接近,對張楚格外溫柔照顧。

張楚對小南沒有太多感覺,只把她當哥們看待,鬧著玩。男人越是不把女孩當回事,越能放得開。布草房裡就他們兩個人,張楚談笑風生,常常逗得小南笑個不停。

“客房經理和主管站在一邊,督導收衣服的孫大姐檢查客衣。孫姐最怕旁站管理,客房經理Susan又是個厲害的主,孫姐就蒙圈了。”

“那個老外大胖子的牛仔褲,褲腰和我家的水缸似的,能裝進兩個人去,孫姐掏完一個口袋,兩手繞來繞去,一緊張,竟然迷了路,怎麼也找不到另一個口袋,急得臉都紅了。”

小南聽了抿嘴笑了起來,“後來呢?”

“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口袋象個面袋子那麼深,孫姐在口袋裡面又迷路了,掏來掏去,最後終於掏出一個東西,也沒看,舉起來就向Susan展示。”

“經理和主管一看,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

“找到啥了?”小南好奇地問。

“找到啥了?找到一個超小號的肚雷絲牌豬尿泡。”

“哈哈哈……”兩人有些曖昧地對視,接著仰頭大笑起來。

可就在兩人距離越來越近之時,小南突然辭職離開了酒店。

2.

“上馬餃子下馬面”,進了家,老孃已把熗鍋麵條端上來,兩個炸的金黃的荷包蛋臥在碗尖上,熟悉的香氣,家的味道。

聽到老爹在裡屋咳嗽吐痰的熟悉聲音,張楚衝裡面叫了一聲爸,便埋頭吃麵。

老爺子對張楚是有意見的。在青島瞎混多年,好幾個月不回家一次,就前年家裡裝修出了5000塊錢,再沒見往家裡拿過一分錢。每次回家還悄悄給他娘要錢,哪次也沒下過兩千塊。

三十多歲還沒娶妻生子,相親相了十幾次,一次次成不了,好不容易相上一次,談了兩個月,裂熊了。如今年齡大了,相親物件成色越來越差,眼看終身大事成了難題,一般大的小夥子,有的孩子都快上初中了。

街坊鄰居、親戚朋友見面就問“小楚混上物件了嗎?”老張無言以對,憋屈的很,問的多了,老張急眼,直接懟一句,“不知道!”

“明天在你二姨家見面,好好地拾掇拾掇,把你那絡腮鬍子刮一刮,別象個小老頭。”老孃坐在一旁,看著張楚吸溜吸溜,三口兩口,一頓猛操作,一碗麵就見了底。老孃試量著椎間盤突出的老腰,慢慢起身,端起碗去給兒子再盛飯。

“媽我自己盛就行。”張楚照例給老孃客氣一聲,屁股都沒抬一下。

放下面碗,老孃急切地介紹女方的情況,張楚把頭埋在碗裡,嗯嗯啊啊地應著,只聽到一句,“閨女挺俊,在縣招待所工作。”

張楚一聽,這不和自己同行嗎?心裡就有些不樂意。可一想女方相貌好,又來了興趣,考慮到上了年紀農村婦女的審美觀,張楚也不抱太大希望,囫圇去相相吧,不然爹孃和二姨又要嘟囔。

“媽我刷鍋就行。”張楚端著手機,手劃來劃去,老孃已擰開了廚房水管子,水聲傳了過來。

3.

姑娘叫冬菊,王家莊的,人材真心不錯,26歲,膚白貌美,身材高挑,比邢小南強了去,張楚一眼就相中了。眾人圍觀之下,兩人沉默不語,只是趁著倒茶的功夫偷偷打量對方,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二姨穿針引線,調節氣氛,屋裡具是媒人的笑談聲,兩個年輕人倒成了配角。說話間,二姨和女方陪同人員藉故離開,讓二人單獨接觸瞭解。媒人一撤,兩人如釋重負,試探著聊起來。

“聽說你在青島的大酒店工作,我在縣招,我們也算同行呢。”

“嗯嗯”

“你在大酒店做什麼啊?”

“啊?我在禮賓部,主要負責重要團隊的接待。”

“好棒啊,我們小招待所就不行了,啥都不正規。”

二人頭一次聊天,相當投機,時間委實有點長了。女方陪同人員擔心不妥,便笑嘻嘻進屋喝茶,冬菊小臉一紅,順勢告辭了。

聽二姨反饋資訊,冬菊對張楚比較滿意,同意繼續接觸。老兩口一下子看到希望,老張一貫板著的臉也如被春風吹開的湖面,有了生氣。

老張在裡屋輕快地咳嗽吐痰,聽叫吃飯,笑眯眯踱出來,拿出酒杯,自斟自飲起來。張楚問喝的什麼酒?老張答曰從縣酒廠搞的酒頭。張楚就倒了一小杯,品咂一番,確實有味道,便陪老爹飲了幾杯。

4.

一月初,疫情略微有些發酵,不過在魯西南的小縣城,基本不受影響。

相親後,兩人單獨見了幾次面。恰逢年底,縣招舉行年度服務技能比武。新冠的原因,侷限在小範圍內舉行,人員和規模壓縮到最低。

多虧幹過門童,接受過訓練,對五星級酒店禮賓服務比較熟悉,否則就要露餡。

比武進行得波瀾不興,張楚穿著自己那身唯一的深色西裝,風度翩翩,很是出挑,為冬菊掙了面子。

“招待所想派人到五星級酒店頂崗實習,你給聯絡聯絡唄?”冬菊下了比武場,主管與她耳語幾句,冬菊接著就把這個包袱丟給了張楚。

“啊?哦,回去後我問問經理。”張楚長出了一口氣,有點後悔裝逼了。

春節以後,疫情迅速發酵,情況一下子緊張起來,各村各寨都封了路。張楚與冬菊談得正熱,一下子亂了節奏,只能透過即時通訊聯絡。

5.

晚飯後,老張照例抽菸咳嗽吐痰,似一輛不堪重負的笨重牛車。老孃在廚房淅淅瀝瀝地刷刷洗洗。張楚躺在沙發上,雙腿交叉,頭枕抱枕,舉著手機玩遊戲。

按以前的習慣,飯後該去找小鋒、天池幾個發小去打夠級,可如今這情形,弟兄們已經很久不聯絡了,人人都成了孤島。

小南突然辭職後,頂替她的是個三角眼、黃頭髮、胖成球的中年婦女。疊布草時,張楚一句話也不想說,有點想念小南,她怎麼一句話沒有突然走了呢?

洗衣房的日子一天天重複著,唯一變化的是客衣的品牌和味道。住店的老外和國內的有錢人普遍愛穿名牌、用香水。

孫姐把客衣車推過來,張楚一件一件重新稽核檢查,把口袋再摸一遍,發現衣服有傷病立即通知客人。巴寶莉、香奈兒、寶芝這些品牌的衣服和香水交替出現,混雜著衣服的體味,一會香一會臭。

一開始張楚還按行規來,內外分開,顏色分開,質地分開,冷熱分開,後來成老師傅了,膽子也大了,不想再受那個累聞那個味,內衣外衣便一鍋冷洗,倒也沒出過事。

這天,張楚站在客衣車旁,仔細挑揀端詳著女性內衣,望著那些黑色蕾絲出神,突然感覺有人用手指,以熟悉的力度和角度捅了自己一下。張楚心裡一熱,轉身看過去,小南穿著洗衣房藍色的工裝,正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你怎麼回來了?!”張楚看著那個因齙牙微微撅起的小嘴,很是開心。

“這不是放不下你這個大傻瓜嘛?”小南捶了張楚一下。張楚立馬作出受傷的樣子,痛苦地趴在客衣車上。

對話方塊彈出一行字,“什麼時候回來?大家都想你了……”

“是你想我了吧?想回也動不了啊,風太緊,得看鐘老的,他讓動才能動啊。”

“想你個頭啊,我媽又催我了,讓我今年必須找個老公,兄弟,你怎麼看?”

“你長得那麼醜,確實有點著急啊,等我回去給你物色一個,等著我,堅持住啊……”

“滾!”小南發了個白眼的表情,不說話了。

6.

放下手機,張楚雙手交叉在腦後,望著天花板發呆。到底怎麼辦呢?是回青島還是呆在家裡?選擇誰呢?冬菊還是小南?

說心裡話,張楚比較喜歡冬菊,當然,主要是喜歡人家的臉蛋和身體。可畢竟認識時間短,總覺得不踏實,感覺象霧裡看花,關係若即若離。

和小南一起,張楚很放鬆。畢竟,從個人素質和外貌上,張楚是有優越感的。可是,張楚心裡幾乎沒有小南的位置,其實他心裡誰的位置也沒有,即使爹孃也沒在心裡住著。他時時刻刻想著的是自個,沒有任何其他人。

如果和小南結婚,可以留在青島。可是對她確實沒有感覺,而且入了她家的門,就是倒插門,一輩子不得勁啊。

那張撅撅的有些齙牙的小嘴,還有小南慣使的白眼,隨思緒倏忽而至,在天花板上浮印出來。張楚不耐煩,就閉了眼,側過身去,壓得沙發吱呀吱呀響。

7.

陽春三月,新冠疫情在中國得到控制,各村逐漸解封。禁錮已久的人們走出屋門,紛紛去踏青。相望不得相見的有情人,終於從網上走下來,在春陽中再度相逢。

張楚戴著口罩,在王家莊村南那片盛開的櫻花林中徜徉,等待著冬菊的到來。感受著久違的鄉村春日氣息,老家的天藍得讓人心動甚至想哭,田野拂來一陣陣泥土的芬芳。

進了櫻花林,冬菊扯下口罩,在櫻花叢中奔跑歡笑起來,俊俏的面龐,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和風采。

張楚舉著手機,站在林外給她拍照。望著她在手機相框中的一顰一笑,擺出的各式各樣時興pose,突然感覺自己老了,已經開始羨慕青春無敵。想到這裡,張楚就有些心不在焉,強作歡顏地跟著冬菊在花叢中繞來繞去。

“什麼時候回青島?”

“啊?酒店還沒有給我通知,估計還得過一段時間吧,大城市防控更嚴格。”

“我也想去大城市打工。”

“在縣招不是幹得挺好嗎?”

“外面的世界才精彩,在縣城有啥意思?翻來覆去就那幾個人。”

張楚舉起手機,作出拍照取景的樣子掩飾尷尬,心想,大城市也不過如此,自己混了七八年,還是浮萍一片,總是扎不下根,老是想回家窩著。

“知道嗎?我們準備下周復工,終於要去上班嘍,從來沒有這麼盼望上班過呀!”

“上了班也得注意防控啊。”

“知道了,大哥,你準備在青島買房嗎?”

“啊?買房?哦,看看情況吧,青島房價很高的,比我們縣城高好幾倍呢……”

冬菊沒說話,背過身去,抓住一枝櫻花嗅著。

8.

村裡人口不斷增多,人均耕地已不足一畝,張楚家不到三畝地,卻基本保障了家裡的糧食需求。可是如今的日子,不是吃飽了就行的啊,大家都在奔小康,不努力就會掉隊。

老張是個木工,以前是乘著農閒跟著建築隊四處跑。如今農業基本機械化了,似乎一年到頭都是農閒,老張便一年四季在各個工地忙活。一個工一天300塊,一個人撐起這個家。

這幾年,五十五歲的老張慢支越來越重,肩膀上的舊傷頻繁複發,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不知道還能在建築這一行幹幾天。

一水的老弟兄們不少都抱上孫子,開始享福了,自己還拼死拼活在建築隊混。兒子三十多了還整天不知道幹啥,媳婦也說不上。想起這些愁人的事,老張就不由自主地咳嗽上痰。

因為疫情,今年春耕有些滯後。這幾天各村相繼解封,春耕的事就提上日程。

老張拿起電話,通訊錄中找到“農機吳”,那是專營機械化耕作的吳大華,方圓幾十裡著名的農機專家。

剛要按下接通鍵,老張轉念一想,以後這些事不能光靠自己啊,兒子得推出去鍛鍊啊,不然啥時候也不能成家立業。

9.

接到老爹電話時,張楚正在小建家。那天下午,小建吆喝哥幾個打夠級,打了半天電話,算上張楚、天池、小鐘,還有後街的厚臉皮汪華子,才湊了五個人。

六缺一,哥幾個抽菸、吃瓜子、吹牛皮,電話打了一圈又一圈,聯絡的人大多在外地打工,要不就是出遠門了,出遠門的其實還是去打工了。

“不行就喊喊三禿子吧?”小建轉頭看著張楚,徵求他的意見。

“你要喊他,我這就走!”張楚正悠閒地吐著菸圈,聽說要喊三禿子,立馬瞪起眼來。

這三禿子是個村痞,夠級打得極好,記牌記得賊準。不過卻是個偷雞摸狗之輩,小時候還帶著一幫孩子,在北大坑圍住張楚,毫無來由地揍了一頓。張楚這人記仇,這事一直記到現在。

“人家現在可是有錢人啊!你喊人家都不一定能來!”天池嗑著瓜子搭話道。

“不行就是不行!”張楚又瞪起眼來。這時,老張的電話打過來了,讓張楚聯絡吳大華耕地。張楚接了電話,乘機閃人,這夠級究竟還是沒打成。

10.

“農機吳”電話接通後,張楚聽到背景中持續不斷的馬達轟鳴聲,吳大華的聲音若隱若現,斷斷續續。

老張揮著大笤帚正打掃院子,抬頭見兒子一霎就回來,就怒氣衝衝熊開了,“讓你耕地去,怎麼著回來了?和個二流子似的,整天沒點正事。”

張楚正煩得不行,見老爹習慣性打臉,便回了一句,“人家今天在王家莊耕地,不上咱村來,明天到咱村,我不能讓人家單獨給咱一家耕噯?”

老張自知理虧,聽兒子提到王家莊,話鋒一轉,又扯到冬菊身上,“物件談嘍這麼些天了,什麼時候買衣裳?不能光拖著噯?”

“什麼時候買衣裳我怎麼給人家說?得讓媒人說去吧?”

“你娶媳婦你不說誰說?人家媒人給你連上線,後邊的事不靠你自己靠誰?”

爺倆你來我往,鬧得上火,張楚的老舅恰好進來了。

“恁爺倆叨叨嘛哩?”

張楚一看老舅來了,連忙堆上笑臉,把客人迎進屋,洗杯子、倒茶。

老舅坐定,便詢問那老一套,啥時候回來的,現在幹嘛哩,一個月掙多少錢。張楚陪著笑,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從小喜歡住姥姥家,張楚與老舅很親,不敢造次。

可是長輩垂詢,總會問及婚姻問題,目前還沒有問到,張楚心裡就一個勁懸著,盼著老舅能忘了這回事。

老張接過話去,弟兄倆說了一會子工地上的事,張楚老舅是個泥瓦工,弟兄倆有時搭班子幹活,互相照應。

張楚看哥倆聊得熱乎,便想溜,免得問自己不想提及的事。老舅端起茶杯,飲了一大口,見張楚起身,接著來了句,“小楚物件找得怎麼樣了?都等著喝喜酒呢!”

11.

吳大華坐擁大型農機多臺,承攬方圓幾十裡的農耕業務。張楚坐在大型耕地拖拉機駕駛座旁,回頭看看拖掛的翻地機,再看著吳大華操作儀表盤,不禁有些羨慕。

想想自己也可以搞這個,便問吳大華那套機器多少錢。

吳大華是個精明人,看出張楚想做農機服務業務,便黑唬道,“多些錢?我一共60臺機器,光買機器花了4000來萬。”

張楚不吱聲了,老老實實坐在一旁,心裡琢磨,看來農機服務的市場已經被佔領,再想進入不容易了。再說了,啟動資金去哪裡弄?就算搞起來,怎麼能競爭過吳大華這樣的大戶?

想到這些,張楚便打消了從事這塊業務的想法,立即感到一身輕鬆。

12.

幫老爹耕完地,張楚覺得自己成了有功之臣,便給老爹倒了一杯酒,又給自覺斟了一杯,有滋有味品了起來。

吃過晚飯,老爹在裡屋咳嗽吐痰,老孃默默地在廚房洗洗刷刷。

張楚躺在沙發上,進入遊戲平臺,又玩起《絕地求生》,那天狀態奇好,感覺如虎添翼,接連KO多人,看來好運氣終究要來了。

老張在裡屋劇烈地咳嗽著,張楚感覺老爹的病越來越重了,心裡戚惶起來。

明天該乾點啥?該去哪裡?還要不要回青島?

張楚不知道答案,他端起手機,進入QQ遊戲介面,還是打把牌吧,玩了這麼多年遊戲,還是打撲克牌好,這個不費腦子。

劇終

16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我活了62歲,不知道什麼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