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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節這個團圓的時刻,我就想父親。2001年父親走時才67歲。我常對人說,他老人家沒有享到什麼福,去世前幾年,還給我說,等有條件弄輛麵包車,一家人回老家臨朐一趟。

父親啊,你這個小小的願望,限於當時條件,兒子也未能幫你實現,而今天抬腿就走。您當年願意到飯店一家人聚餐,喝點小酒,可惜兒子也不能常常帶您去,太多的遺憾,化作無盡的思念。

你剛去世那幾年,我緩不過神來,原因是我辦公在二樓,當起身往窗外看時,時常都能看見您,您慢悠悠騎著小腳踏車行走在泰城岱宗大街,時常把母親給我做的花生鹹菜或炸的東西,送到我辦公室。

父親啊,你對兒子的牽掛和希冀,時常從言談舉止中體會到,總在與同事或朋友中談話中“炫耀”自己的兒子;在我外出求學的菏澤,時常收到你用毛筆書寫的地址,給我郵寄的五香花生米和信箋,看到你的雋永的字型,我彷彿看到拳拳的父愛和鼓勵。

那些年您離崗了,我也經常在街上碰到您,或在一圈人下象棋的周圍,在林校操場看到您熟練打籃球的身影。更多的時候,我工作後回家常和您叨叨單位的事,也願意聽您講在單位的見聞,母親老說:你爺倆見面後就啦不完。

有一年,我去萊蕪搞糧食統計檢查,你恰巧在萊蕪開會,晚上你跑到我住的賓館看我,我外出不在房間,你細心收拾我胡亂擺放的日用品,臨出門用力關好門,不料門上的破玻璃掉下,把您的頭插破,去了醫院,也無法繼續開會,我自責了很久。

父親是50年代的大學生,寫得一手好字,那個年月在單位寫材料,真是個掌燈熬油的苦差事。儘管有怨言,但他還是認認真真,力求完美,以致於落下了神經衰弱的毛病。退休後,我也鼓勵他,練練書法,寫寫文章,至今記得他的作品《馮玉祥與大眾橋的故事》見諸《泰安日報》,“岱下”書法作品當做《泰安日報》副刊題頭。

由於所謂的家庭出身不好,父親歷次運動多受衝擊。我不大的時候,偷偷看到父親為給祖父平反寫的申訴材料,還原歷史的真實面目。

父親從來沒給我啦過那段歷史,諱莫如深,現在想來唯成份論、血統論害人不淺,給父親和家庭帶來很大的傷害,但是父親也挺過來了。

我是64年生人,也是父母最艱難的時候,母親說因為她沒乳汁,我從小一口人奶也沒喝過,都是吃煉乳和餅乾長大的,小時候體弱,還好說反話,“上去說下去、上床是下床,麵包是麻包”。

當時父親調到泰安道朗鄉村中學教書,一週才回來一次,母親是食品廠工人,那個年月工作和運動都忙,只好找租住在三里莊附近的一位所謂的“地主出身”的保姆照看我,據說我和老奶奶感情很深,睡覺都是她老人家摟著我,以致於若干年後,不摸著姥姥的臉不能入睡。

再後來,母親的繼母要求照看我,母親只好辭掉老保姆,據大人講,老奶奶走時依依不捨,還流了淚。

記憶最深的是,我和弟弟假期到父親學校去,記得一次母親還託人照看,直接把我從泰安站發到父親學校所在的道朗站,一個多小時的火車,母親千叮嚀萬囑咐,我那時上小學,頭一次坐火車,感到既新奇又緊張。

也是那個時候,在姥姥家由四姨指導第一次學著給爸爸寫了第一封信。我和弟弟至今記憶猶新的是父親學校食堂的兩個“拿手菜”,紅燒茄子和油炸花生。

花生裹上面糊下油鍋炸,那叫一個香和酥脆;茄子去皮,也薄薄掛一層面糊,先炸再燉,真香。以至於現在妻子那樣炸花生米,我吃出當年的味道。學校是歷史起伏跌宕的見證者,父親好像在這條歷史的船上的顛簸著,沒有消停過,文革“挨批”,鄧小平1973年復出抓教育整頓,1975年又被打倒,學校教學教教停停、半工半讀狀態,父親從教生物、體育,到校辦工廠的水泥瓦製作老師,無休止的晚上開會教育,“臭老九”的日子不好過。

這期間,為趕政治形勢,父親也迎合批鄧,觀看電影《決裂》後,寫出了批判當時教育部長周榮鑫的“馬尾巴的功能已成笑談”的詩句,那個年月的政治畸形,人人不能自拔。他還偷得浮生半日閒,寫了《小秋收》,自得其樂。75年前後,父親調回泰城工作,在泰安烈士陵園蒐集整理烈士傳記,單位下面的十字路口,靠近泰安“第一名樓”——泰山飯店的掛角邊,有一家小吃部,據回憶是泰山飯店的“待業青年點”,也或許是待業青年經營的,印象最深的是父親經常點的“五香酥魚”,估計是鯉魚先炸,魚皮起皺,再慢火燉煮,有點像當時的五香罐頭魚,魚肉和刺入口軟化,那個年月堪比現在的大餐。

還有小吃部早餐供應的油條、豆漿,特別是豆漿散發的純真豆香,讓人慾罷不能,還有小籠蒸包,頭一次吃到嘴裡,感覺很新鮮和香,也很解饞。

春節前這兩天,弟弟學著做當年父親拿手菜酥鍋,大大的鋼精鍋,最底一層是排骨、白菜幫,依次是帶皮五花肉、海帶、藕、帶魚,加水、鹽、醬油、醋,還有花椒、大料,大火、小火慢燉,涼透後吃,但吃不出父親的味道。

父親其實不太會做菜,唯一的“手藝”讓我們弟兄還記得,一晃他老人家走了20年了,其景可憶,其情濃濃,多想再看一眼父親當年吃炒花生搓手吹皮的樣子,多想再吃一口父親做的酥鍋啊,多想和父親仲秋之夜再啦啦家常、聊聊國事,春節期間說說父親少年時在老家臨朐的往事。

父親感情很飽滿,替兩個兒子謀劃學業和工作前途,關愛著自己的孫子,當我和弟弟為人父時,才體會一枝一葉的父愛,和大山的支撐。回想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是一些點滴生活瑣事和細節,也是我這些年最美好的回憶,子欲孝而親不待是我一輩子的痛,在這闔家團聚的時刻,爸爸,我想你啊!

(孫曉明)

作者系中國糧食經濟學會、中國糧食行業協會理事

作者單位:山東省泰安市糧食服務中心(泰安市東嶽大街22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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