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不留神,生活中那些本該給我們提供助力的東西,就變成了對我們的束縛。
“我有點不理解你這句話的意思,人有束縛不是挺好的麼?”
確實,如果每個人都擁有充分的自由,過著“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的生活,那我們的人身安全就會時刻面臨威脅,這個世界也會充斥著恐懼、危險、背叛等各類不利於生存的東西。
所以,一些束縛、規則與共識是必須要存在的。
“你這樣說,我就更不理解你的意思了。”
約束的存在有其必要性,但不代表“約束的存在就一定是一件好事”,或者“只要約束存在,就一定能帶給我們積極的影響”。而其實當下,約束帶給我們的負面影響正越來越多。
怎麼,不相信?
前兩天有位朋友把自己寫的年終講話的稿發給了我,讓我幫他在“文章的情感傾向方面”做一些最佳化,而裡面“制度存在的意義,是在於價值導向,而不是約束”這句話,我認為說的很對。
平時對於“制度”與“約束”確實沒有很多的思考,所以,我對這兩個詞的認識還停留在“獎罰”與“如果作業沒做好,就會被老師罵”的程度。
當然了,制度本來就是透過適度的懲罰,來對我們產生一定的約束力。而小時候的我們,既不具備看到制度本身意義的認知能力,也會基於本能、需要生存、需要依賴父母等的影響,對於“懲罰”自然而然的規避。於是,聯想到制度,以及相關東西的時候,首先喚醒的是以“我得避免”、“被責罰很委屈”、“我不想再經歷了”等為主的回憶,進而認為“制度是不應該存在的”、“制度阻礙了我的自由”。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對它的認知並沒有多少改變,並且同樣延續的也還有對制度或約束本身的厭棄。
但是你也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在意規則與制度這些東西的,所以,即便我們帶著厭棄、即便我們依舊覺得“制度阻礙了我的自由”,可為了能在社會中生存與行走,我們還是需要遵守規則與制度,或者至少說表面上如此。
而這其實帶來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回到家後,人就會卸下了所有面具和防備”,這是現實生活中我們總能聽到的一句話,而我想你也是如此做的一員。
在很多朋友因為“大多數人都是如此的”,而覺得“這沒什麼奇怪”的時候,我想問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我們必須卸下面具與防備”。
“在外面已經夠辛苦、夠累的了,難道回到家還不能讓我放鬆放鬆?”
在家放鬆,自然是天經地義,誰也不能干涉的事情。
可換個角度來想呢,在外面必須帶面具,在家才能自由自在的展現真實的自我,這是否代表著,我們經常處於一種分裂的狀態呢?
而分裂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因為白天戴著面具生活的我們,雖然與他人客客氣氣的,可內心裡始終都在壓抑著一些東西;接著回到家終於不用勉強自己了,但不代表白天經由壓抑所收穫的壓力、負面情緒就消失了,同時壓抑本身也自帶“發酵”功能,所以我們摘下面具後,將會承擔更多、更重的壓力和負面情緒。
這一方面對我們的生理與心理健康造成了影響,一方面也使得我們化身為防備狀態的刺蝟,在家稍有不如意,情緒就藉著這條縫隙傾瀉而出,最終導致家人被我們的情緒所傷,我們又因為“傷害了他人”而受傷,接著陷入對當下和自己,以及身邊人的厭棄與失望中。
“誰讓現在生活不容易呢。”
沒錯,發達的科技、時代的便利,對我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現在已經不像過去一樣,會點手藝、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或者稍微有點知識就能養活自己;同時,社會分工的進一步明確、人與人之間協作關係的進一步加強,使得我們也不像過去一樣,隨便找個山頭就能安度餘生。
所以,我們越來越需要依賴社會、大眾與他人。
可問題是,我們需要依賴這些,不代表這些需要依賴我們。接著,三個極度嚴峻的問題就擺在了我們的面前:如何才能儘快的滿足社會對我們的要求、如何才能儘快的被大眾接納、如何才能恆定的被他人需要。
雖然我們沒有明確的意識到這三個問題的存在,可我們需要生存、需要活著、需要交朋友、需要得到他人的支撐、需要賺錢。但我們反觀自己,看到是既沒有很強的能力,也沒有刺人雙目的優點,甚至連一些能拿得出手、讓自己與眾不同的東西都沒有。這時候巨大的生存焦慮就會包裹著我們,“一直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啊”、“我的夢想是不是一輩子都實現不了了”、“我想到的東西,看樣子真的離我越來越遠了”。
但生而為人,我們也大可不必悲觀,因為即便在這種時候,我們的生存本能也在努力地保護我們,雖然“它”想出來的辦法略顯拙劣,可戴著面具生活,確實在我們能力尚不足夠的時候,為我們贏得了一定的生存空間與一定的生存可能。
戴著面具生活其實非常的累,而我們也往往只看到制度、規則等“沒有滿足我們的期待”、“給我們帶來了不好的體驗”、“又想要壓榨我們”等不好的一面,於是慢慢的就從被迫戴著面具生活轉變為主動維持白天的虛假和諧。
其實在這裡,我們也需要給自己更多的理解,因為相對於坦露真實,戴著面具生存,確實能夠保證我們的收穫、能夠帶給我們一定的安全感、能夠帶來些許安穩。
而這其實也說明了,契合當下現實對我們的要求,能給我們的生存與成長提供巨大的幫助,於是制度與規則就具備了“導向性作用”。
我們當然有權追逐自己想要的、期待的生活,可這裡的“想要”和“期待”,並不是無限大的,因為我們的能力並不是無限的、因為我們依舊需要依賴社會、集體與他人來實現自身的生存。
而現實生活中茫茫多的“被迫向現實低頭”的例子,其實也就是在說,我們需要在個人需要與現實需要之間找到結合點,要麼有很強的適應性能適應規則,要麼能將兩者一定程度的結合起來。
這句話聽起來很輕鬆吧?
但這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做到的,因為它要求我們能對自己有一定的約束力、能有較強的適應性、能“看”的更多更完整、能與自己和當下的生活形成良性的迴圈、能自帶安全感,而不是蜷縮在舒適區。
可當我們被迫戴上面具、活在“我確實符合標準”的假象裡,又嚐到戴面具的甜頭後,我們會靜心去做針對性地提高嗎、我們會放下手中已經擁有的東西,將真實的自我坦露出來,然後迎接風雨的洗禮嗎?
每個人都有權做決定,但不能因此活在“我能決定所有”的虛妄中,因為生活本身同樣擁有決定權,甚至比我們擁有的權利更多。只不過,它的決定是略顯被動的,比如,當我們用面具套路它的時候,它會用束縛、壓力、難受、委屈等回饋我們。
由此,也確實可以自戀地說“從某個角度來講,我們確實決定了自己的當下”。
而不知道當下你的生活、你所處的環境、你正面對的制度與規則,是在支撐你,還是在束縛、消耗你呢?
感謝朋友你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