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節本來不準備回家了,隨著春節的腳步臨近,新冠疫情有所緩和,又買了回家的機票。先一天晚上抵達機場,第二天中午坐大巴車才回家。家,成了心目中那個想回來,又著急想走的地方。
上大學離家那天發了空間動態——“從此故鄉只有冬夏”,上班以後發現,故鄉只有過年短短的十天。大學畢業執意留在外邊,覺得自己可以有所作為。往長遠想,希望以後可以把父母帶在身邊,孩子以後可以享受更好的教育資源。也許大多數的我們都一樣,只是在這座城市中混跡,每天都在為了生存忙碌,但是當我們決定留下來的時候,是希望可以永遠離開那個熟悉又陌生,甚至在某一刻有些許厭惡的地方。
來自農村的我,初入城市處處顯著土氣,面對繁華不知所措。現在每天熟練地表演著一切,做著看似體面的工作,學會了察言觀色,融入了城市的文明。當有一天從說話的口音裡別人已經聽不出我的故鄉,當給家人打電話時突然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普通話,我慶幸自己對於擺脫“土氣”這件事又成功了一步。
當再次站在村口這條狹長的小路上,我又若有所失。是的,村裡出門沒有那麼便利的公交車,沒有水沖廁所,村頭的小賣部是所有生活必需品的保障。我是從這條路上走出去的,我又從這條路上回來了。太久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誰家又添了個調皮的小孩,不確定靠著牆根中年人是叫叔叔還是伯伯,遠處的山頭看得見又多了幾個新墳冢。一切有點陌生了,一回到這裡我又變回了那個靦腆,見人不會問好,變回了那個內向的鄉村孩子。那個學會了無時無刻將微笑掛在臉上,習慣見面問好,點頭哈腰的我哪去了?
爺爺還是在唸叨,奶奶仍然在囉嗦。只不過現在都不會覺得煩了。或許我沒有成為他們期盼的樣子,但是我還是執著的希望成為自己的樣子。爸爸還在忙裡忙外,媽媽忙著做飯還沒來得及抬起頭。父母的視野有時候或許存在侷限性,但是他們的本意都是好的。最起碼,我確定父母是愛我的。我不能按照父母的思維,做他們認為我應該做的事情。但是作為子女,我應該做我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哪怕是每週一次的影片電話。
待不了幾天我又要出發了,透過這條小路走向遠方的大城市。然後藏身大城市,為了所謂的目標繼續忙碌。忙碌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座城市,不久在這座城市會有一套不大,但是屬於自己的房子。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想,那個地方已經回不去了,這條路沒有歸途,只能低頭趕路,既然註定漂泊,那就讓漂泊變得有意義。
過年會有上墳的習俗,跪在這片土地上的我在想,我應該還會回來,我得回來。有一個我在大城市裡享受著現代城市的文明帶來的一切,如一朵蒲公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穿梭,如果有片肥沃的土壤,或許就地生根發芽。另一個我,依然留在那個小山村,天很藍,井水很甜,冬日的陽光依舊刺眼。
我盡己所能,都是為了離開那個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