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直想把那段時間的經過寫下來,但一直不敢回憶。前些年,試過幾次沒寫出來。十七年了,傷口也會慢慢癒合,隨著年齡的增加,我慢慢的敢於直面那段悲痛欲絕的經過了。
我是在農村長大的,和很多家庭一樣,平淡的幸福著。母親平時在家照顧我們,家裡的幾畝地一直是她種著,父親在鎮上開了一家維修拖拉機的店鋪,雖然不富有卻很圓滿,也一直以為這種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那一年~
2004年臘月二十四。
記得那時的天很冷,馬上要過年了。我準備結婚,所以向單位請了假。吃過早飯後我正在家掃院子,這時從我家大門進來一個男的,我不知道應該稱呼他什麼,只知道他是我們村南頭的。他進了家就對我媽說我父親在鎮上我家修車店店門口出車禍了,人送醫院了。我聽到後直接騎著腳踏車就往鎮醫院去。記不清騎的到底有多快,只記得到了醫院大門口後,看到醫院急救車正從醫院出來往南開。我扔了腳踏車就上了一輛在醫院門口停著的一輛私人出租麵包車。跟在醫院救護車的後面,我發現下雪了,零零碎碎的雪花落在車玻璃上~
到了醫院,我父親一直昏迷著,沒有外傷,和他們一起把父親抬到醫院的搶救室,醫院的各種裝置也都聯接到身上,呼吸機也用上了。問過送我父親來醫院的人才知道父親是在過馬路時被摩托車撞倒,摔到了後腦勺。隨後我的母親和我的姐姐也來到了醫院。醫院的檢查結果很快也出來了,醫生把我叫到醫生辦公室對我說我父親傷到了腦幹,已經不可能有多大希望,說就是等幾個小時就宣佈腦死亡,勸我不要再浪費錢了,除非奇蹟發生,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但我們不是幸運的人,老天也沒有把奇蹟降臨到我們身上。在第五天,父親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在降,醫生宣判了父親已經離開,也宣判了從此我沒有了父親。我還記得我趴在醫院急救室病床旁邊,看到家裡人給父親穿衣服的樣子,我還記得在醫院門口被家裡老人教著朝天喊著什麼。但具體喊的是什麼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意思是讓父親能跟著回家。我還記得那年臘月二十八,已經快天黑了,我們回到了家。記得家裡來了很多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記得我穿上了孝衣陪在了父親身邊,記得他們在我們嘶啞的哭喊聲裡把我的父親放到了棺木中,記得我拉著柳條棍給父親送另一個世界用的盤纏,按照家裡長輩教的像木偶一樣做著每一件事,記得在父親墳前跪著看到他們把棺木放到了墓穴裡,然後被一個人把我領回了家。
臘月二十九下午,送走了父親,家裡的人都散去,我姐姐也抱著墊棺木的條凳離開了我家。我關上了院子大門,鎖上。走到了我母親床前,母親睜開眼看著我,她眼裡的淒涼和悲傷在我跟前瀰漫開來,我的心痛的要死,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臘月三十,我和我母親在自己的房間躺了一天。
正月初一,,我強迫自己從床上起來。來到母親房中,她還是躺在床上。給母親拜了年,也同時給父親磕了一個頭,眼淚又忍不住嘩嘩的流下。西面鄰居給我們送了一碗水餃,我和媽媽邊吃邊流眼淚。
從此,過年我不再像以前一樣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