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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有好幾年沒回老家祭拜過祖先了。這次媽爸剛好在家過年。我跟她提起是否抽出一點時間去老家祭拜一下祖先,媽便同意了。媽先打電話給村裡的姐妹詢問祭拜時要準備點什麼,可又因為沒有姐妹的電話著急,她只好從她的另一位老姐那裡詢問村裡姐妹的電話。我看著著急的又有點說話反覆的媽說:我不是把你老家的姐妹的電話存在手機的電話本里嗎?媽不無遺憾告訴我沒了,包括你的二嬸的電話也丟了。媽用的這部手機是新機,是侄兒用了一千多買的小米。因為媽總在埋怨另一部手機不是鈴聲小聽不到就是剛開啟來電的手機螢幕就跳出別的什麼資訊廣告讓她無法操作。我也經常提醒媽,我打給她的電話經常遇到的就是“無人接聽”。媽也為這件事懊惱,我也把媽的手機拿來看,把聲音搞到最高,再用我的手機打媽的手機,放在房間裡的媽的手機聲就是大不起來,況且我們打給媽的電話都在就餐的前後,媽都在廚房裡炒菜做飯,廚房的門又因媽怕油煙到處飄散,便把廚房的門給關了,快八十歲的媽哪能聽到來電手機小聲的鈴聲呢?剛收到手機,媽興奮了一回也後誨了一回。她在埋怨自己老了,無法透徹理解使用手機的各項功能,高興的是:她拿在手裡的手機同兒女或是孫女的手機沒有了隔代的距離。我有跟媽說買一臺老人機,鈴聲比鐘聲更響,還可以報時報來電話的號碼。媽甚恕對我直言:我不會老到要用老人家的地步吧?我還需要用手機拍拍照。我知道媽倔驢的脾性,就是不能和後代有太遠的距離。幾十年住在城市,她那夾雜著方言的普通話同別人也可以無障礙交流,接電話首句就是小聲翼翼道出“你好”,洗髮也用上了一洗黑,鞋服也基本符合年齡城市居民的時尚,可以說媽和城市連線無縫。我不得不說“鄉下人”的秉性還是無法徹底清除,其中最為突出的有兩點:省;無計劃。這幾天我跟媽說:我吃怕了爸買的小薯和紅蘿蔔。爸在這段時間的中午總從樓下的市場上提回大袋的小薯和紅蘿蔔,說是他喜歡吃。我想是他趕上了收攤便宜貨。我讓爸不要買了,堆在廚房的地上就有一攤了,況且餐桌上還有二碗又煮又蒸的小薯。媽支援爸的舉動,說這時候的菜便宜,就豬肉就少一元,她讓我買菜的任務就交給爸。因為我買菜在早上,菜是新鮮,但價格確實也貴了點。就如昨天,我去市場轉了轉,問了三家買魚的小販,一家說每斤十三元,另一家說每斤十五元。前天我剛買了十幾斤魚,每斤還只是十元。我只能沮喪地道了一句:“越叫越貴”。這時我接到媽的電話:買魚的事你爸去,他前天就在熟悉的魚攤向人訂了一頭魚,一斤八元。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不無道理。媽的省不僅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她的衣廚裡還有五十歲的衣服,在她的水池裡淘米水不肯倒要用來洗碗,在她的餐桌上還擺放昨天或幾天的剩菜剩飯。那天我還看到媽拿出針線還縫補衣褲,我便把幾年丟了釦子的衣服讓她補。我前幾年有試過引線穿針,試了幾次也沒把線穿過針孔,可媽卻把線穿過了更細小的針孔。媽的無計劃不是我說的,是她媳婦說的。開啟冰箱,裡面媽留下的剩菜塞得滿滿的,據我瞭解媽在廈門,冰櫃裡的食物貯存時間有一年多。有一次媽從廈門回浦城住了一個季度,走後老婆清理冰箱,讓她處理掉的包在小塑膠袋裡的剩菜就有一大桶。這次媽做的菜乾加肉,據老婆說有兩個月,媽還沒拿出來吃。我跟媽說:菜乾上面都長了一層白色的菌。媽說:沒關係,拿到鍋裡蒸一下。我記得媽至少蒸過兩次。在幾次交談中,媽總是說“省”是老人的通病,到時我也會有的。那天爸拿出他買的注射器,一大包至少有三十多支。爸得了尿毒症,每月都要注射三至五次。每次都要在廈門住的小區附近的醫療所注射,後來爸決定讓媽幫他注射。那天,一個有太陽的冬日下午,爸脫掉右手手臂上的衣服,把手臂撐在腰部。媽像熟練的護士一樣給爸注射,不慌不忙慢慢把注射液注入到爸有力的突出肌肉的面板下層。媽說:第一次給你爸打針,她拿針都不穩,心跳急速。一個連雞都沒放過血的媽能拿起針給爸注射,我無法瞭解媽當時的心理感受以及針筒的分量。媽這次回浦城跟我住了幾個月,她幾次在爸的面前強調:你爸在年輕時很帥,不是臉上的老人斑,還有年輕時帥氣的輪廓。我瞧了瞧爸,年輕時的模樣依然留存在我的記憶當中。

上午,我買了媽交待給我買的祭拜用品:小卷鞭炮,蠟燭,黃紙,香。爸買了他前天訂的每斤八元的草魚。媽說祭拜用的雞、肉、年糕老家妹子她家有,可以借來用。媽說:祭拜用的雞的尾巴要帶雞毛,肉要煮熟,用的酒二舅家裡有。在臨行時,媽還問我新年的對聯帶上嗎?不是她的提醒我真的把貼春聯的對聯給忘了。媽還要我帶上十升的礦泉水瓶,她要我打一壺有我年齡大小沒喝過老家的泉水。媽告訴我她小時候就喝過“樟源壠”的泉水。此處的泉水我也喝過,在陽光煌輝的夏日我有去挑過,泉水中舞動的綠色的嬌嫩水草讓我感如夏日裡的微風,從水底冒出的氣泡讓我覺得如烈日下的涼蔭。在泉水流入稻田的水渠裡我捉過鰍抓過魚。在全村村民的印象中,此處的泉水就如一座寺廟,讓一代代人低頭默拜。因此,省地質局的同學一來浦城調查礦泉水資源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樟源壠”。一早我便把他們帶到樟源壠測試泉水。“樟源壠”的泉水符合礦泉水要求,我把這一訊息第一個告訴村書記,也告訴了我媽。媽說:你小時刻還經常挑著水桶去“樟源壠”。在祭拜回來,我在一天的雨水中,衝動“樟源壠”泉水的水塘裡,清淨的水在點點的雨滴的觸擊下如一朵朵盛開的小花,撫媚著輕柔見底的泉面。一勺勺的泉水從桶口順著桶壁如絲綢般瀉下,我彷彿有種親新,爽塊,遐意,升騰的感覺。是一種蛻變嗎?還是一種年輕態?在雨中,我們到了村社殿。供拜的的香案有插有燃著的香和蠟燭。社殿是幾百年的老木屋,圍在老屋後面天井有棵千年的桂花樹。我讓爸站好,讓千年的老樹作為爸照片後面的背景,願望是讓爸能長壽挺拔。

媽相認的妹子也來了。從媽口中說出的名字最多的就是兩位阿姨。另一位就是上面提到的,媽從她那裡要來了老家妹子的電話。記得兒子結婚的喜宴,我特地從老家把她接到浦城。媽有說,如果不請她們就跟我們急。媽說:他們老了,都到了歸天的年齡,不知什麼時候不知誰就不見了,能在有生之年大家聚聚,拉拉家常,討一杯喜酒也就對得起寂寞的晚年。我理解媽,我們也都是一群群往墳墓趕的人,活著多點親情友情愛情就是一生的要義。她順著她結拜的妹子依次點香燃燭,拜天拜地,燒紙祈禱。媽說如果不是三弟是基督教徒,她也會學著唸經。有一次在廈門媽也點香讓三弟給制止了。在此期間我離開了媽到一個朋友家,媽打來電話要我回來敬酒。回來的時候,一個老臨居的兒子一家人也來社殿裡祭拜。他的父母已離世,他已搬出老屋,在不遠處蓋了一幢不錯的新房。他告訴我在離縣城不遠的皮革城上班,工資在4至5千元每月。我是看著他穿著開檔褲長大的。一晃,歲月的鞭梢已把我們往生死的邊界上驅逐。真的悲嘆是歲月,感傷是生命。可這兩項,我們都無能為力。我放完鞭炮,媽燒完黃紙,在紙灰紙屑昏灰的社殿中,媽整好祭祀用的物品來到牆倒瓦漏的老家。家裡所有地方都是一層雞屎,讓我無處下腳,踩在柔軟酌雞屎上,我後腦有點發麻。幾十年沒人住過又是上百年的老房,成了二舅的雞舍,人用的物舍不管是高點的低點的雞都可以飛翔上去給點雞屎。桌子沒有一張可擺放祭祀用的物品,厚厚的灰塵放上祭品不是在蔑視祖先嗎?二舅從他新家搬來兩條板凳,一塊木板,媽和她的老妹把祭品擺上木板。他們重複著社殿中的程式,我則和二舅貼對聯。大門的兩側也貼上的雙福字。我們離開老家,雨還下著,那棵路旁的玉蘭花開得茂盛,開得豔眼,開得落花菲菲。我看到了時光長在枝頭,開在花朵上,生長在日月當中,它不是我手裡的風箏,它卻翱翔在你的頭上。我依原路返回,帶看老家的泉水,帶著父母,帶著父親的願望回家了,把一天的雨水留在門外,留在原野,留在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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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學會了解自己,與世界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