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一天了，直到清晨三三兩兩的炮聲把人叫醒，年味才慢慢顯現出來。

外婆眼睛不太好，平時一個人在家帶孫子，家裡的事多數由老媽幫忙操辦。

昨天小舅打電話讓老媽幫忙買只雞回去，我就問她舅舅們都回來了嗎，她說：“今年只有小舅回來。”

印象中，只要到過年，外婆家都是最熱鬧的。飯前一家人忙上忙下，有說有笑；飯後大家就坐在門口吃零食閒聊。我聽不懂外婆家的話，他們笑，我就跟著笑。

一起長大的閨蜜今年已經是第二年不回來了。她和弟弟、媽媽三個人常年在深圳工作。

原本只是她和弟弟在那邊，後來擔心媽媽一個人在家會受人欺負，就回來把媽媽接過去了，一家人也算聚在了一起。後來覺得春運人多、車票貴又難搶，也就留在深圳過年了。

伯父有四個兒女，每逢過年孩子們聚齊的時候，很是熱鬧。伯母會在孩子們回家的前幾天開始唸叨：“得準備些麵粉，孩子回來了做些餈粑給他們。”“多包些粽子，讓他們工作的時候帶點過去。”

但是今年如果他們回家過年，年後返圳工作就要隔離14天，所以他們索性就不回來了。

從前，遠方的人回來了，就知道快要過年了，如今鞭炮聲響起，才想起要過年了。

人總是在這樣那樣的情況中走散，直到最後不再聯絡。起初以為那不過是短暫的別離，如今才懂得原來離散才是生活的常態。

爺爺和奶奶在家中坐著，前些年給他們買的“小太陽”沒有用起來，說是費電，倒寧願拾柴烤火。

爺爺八十歲了，耳背比較嚴重，有時湊到他面前說話很大聲他也不一定能聽得清楚，但他知道是我回來，站起來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又坐下了。

奶奶也示意我坐下，陪她說會兒話。隨著她年歲漸長，我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聽她說話也成了我過年必做的事情之一。

火光搖曳中，奶奶從現在說到過去，再從過去講到現在。她告訴我村裡誰又想給兒子張羅媳婦，誰畢了業又在哪兒工作。

其實除了近期發生的事，她說的很多話同樣在去年說過。興許很久沒人聽她說話，連自己也忘了。她就這樣慢慢說著，爺爺坐著睡著了，只有我在靜靜地聽。

火盆裡的木柴由長到短，再到熄滅，她眼角泛起的淚光，我分不清是因為難過還是因為煙火弄人。

每次回家過年，身邊的人好像變少了，因為能聯絡的人越來越少了；又好像變多了，因為認不出的小孩越來越多了。

好在不管他們是已婚的、未婚的還是單身的，也不管他們是就業的、唸書的還是辭職了的，都在慢慢向自己的生活靠攏。

牛年，我變換了職業與城市，奔向新的人生軌道，期待又有點緊張。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相信我們一定能看到越來越好的自己。

願我們在新的一年裡，平安快樂，牛年更牛，牛氣沖天！

-本文作者-

卡羅兒，90後英語教師

想寫溫柔的文字，想在歲月裡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