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一大早是被鞭炮聲震醒的。隨手拿起電話，各種群都變得鴉雀無聲了――現如今，人們的熱情和熱鬧，好像也只能維持半宿左右的時間長度了。

自己不也是這樣嗎？昨天在各個群裡面說了那麼多祈願的話，祝福的話，再點開群，不是也沒有再說點什麼的願望了嗎？不是現在的人越來越不講情分了，而是現在的人越活越清醒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能夠得到什麼，都知道什麼是拼儘自己所有的力氣也無法得到的。有了這樣的清醒，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有了三思而後行的自覺。

站在窗前，沒有太陽，天氣一副疲累得無精打采的模樣，地上鋪滿紅色的碎屑，彷彿霎時的芳華落滿了一地，是一種“雨過殘花落地紅”的落寞和疲倦。

到了一定的年紀，過年就是這樣的吧？在許多天的奔波忙碌之後的新年的第一天給自己一個儘可能放鬆的機會。不需要走動的親戚，不去了；不需要打的電話，不打了；不需要極力維護的關係，也不會主動問候了。把一整天的時間留給自己，或躺著或窩著，聽一段音樂，看一會兒書，享受那種“寂寞空庭春欲晚”的安詳。

在低婉的音樂聲中，目光偶爾就遊離了書頁，會想起一些人。想要起身打個電話，跟他們說一句：“過年好”。但是，沒有。不是不想，只是不再有那麼多的勇氣和那麼高的熱情了。或者，會看著手機，心裡默唸著：“誒，怎麼沒動靜呢？”――那個我們在意的人，怎麼一個電話都沒打，一個訊息都沒發？我們接到了那麼多的新年的祝福，唯一沒有聽到的是我們最在意的人的聲音。

有些關係，不是你走了九十九步，就會期待到最後一步的降臨。我們把最後一步的尊嚴留給自己，然後帶著微笑離開。那轉過身的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不一定有淚迎風流下來，但總歸表情不美好。你低下頭，拿出一根菸點著，青煙嫋嫋，化作心底的一絲愁緒。最後變成大年初一的又一次的期盼。

這樣的期盼最終不會結果。或許也有會一個人在電話的那一端等著你的問候吧？如果有，你會用輕柔的動作，用最溫暖的聲音對他（她）說：“過年好！”嗎？

我覺得未必，情況有兩種，一種是你根本不知道對方在期待著你的問候，另一種情況，你明明知道對方的期待，你卻沒有那份心思。因為對方在你的心裡，可能就是路人甲，或路人乙。我們就是我們期待的那個人眼中的路人甲和路人乙。

所以我們都活得越來越清醒了，場面話說得越來越溜，而最想說的話，只能憋在心裡；想聽到的那句話，卻永遠不會滿足你的驚喜。我們行走在擁擠的街頭，背影瀟灑卻又孤獨。

大年初一，一個一樣又不一樣的時間的輪迴，給自己一個鼓勵：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你若芬芳，清風自來；你若精彩，天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