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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那麼準確而固執地流淌,一轉眼,又到過年時!每每這個時候,我總會莫名地恐慌、惆悵、隱隱作痛、期待與不捨。可謂五味雜陳吧!過年的感覺在我腦海裡越來越模糊,而過年的印象卻越來越清晰,童年的快樂,少年的歡欣,青年的混沌,歷歷在目,彷彿就在昨天……我們家是個大家庭: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三姐還有我。我是家裡最小的,所以大家都比較慣我,寵我。而且,還經常逗我,拿我“開涮”。我當時簡直覺得就是捉弄。進入臘月,過年的序幕就已經被拉開了,大人們都為了過年而忙碌起來。而我們兄妹幾個,也會隨著大人們的忙碌而忙碌。我記得,我們臘月裡放假也很早。小山村裡學校的放假與農人們的農忙與農閒是緊密地聯絡在一起的。因為老師也是農民,老師也要農忙。奶奶是過年籌備工作委員會的總指揮,負責整個工作的統籌安排,而且總是親臨一線,親自動手。蒸饅頭、蒸窩窩頭、蒸莜麥面兒麵條、炸豆腐、炸土豆、炸年糕、過油肉、調餃子餡……裡裡外外一把手。爺爺通常總是帶上大哥二哥搞外圍工作,諸如磨豆腐、砍柴、跳水、和泥、打煤糕之類。說穿了,淨是些粗活、體力活。記得有一次,大哥二哥去砍柴,不知道什麼原因吵架了後來升級到打架。興許是二哥吃了一點點小虧吧!哭著喊著到爺爺身邊告狀,爺爺不問青紅皂白,扇了大哥一個耳光,(當然他也沒捨得使勁)。大哥也哭喊起來,不大的院子裡就亂了……後來才知道,是個冤假錯案,是二哥的不對,他卻惡人先告狀。大哥沒有深追究,不了了之了。爸爸是“農民畫家”,自然,粉刷牆壁頂棚,塗抹油漆炕圍地圍之活就非他莫屬了。說起粉刷,就與房間裡的大掃除分不開,是個系統工程。在做這項工程之前,需要把屋裡的所有傢俱來個“乾坤大挪移”,房間裡的邊邊角角、旮裡旯外統統徹底打掃乾淨。粉刷塗抹完畢後,再把所有傢俱“乾坤大挪移”恢復到原位。偶爾也會改變一下佈局,我就會覺得無比的新鮮。因此,這項工程都是我們大家一起合作,互相配合,發揮團隊協作精神,才得以完成。往往需要兩到三天時間。做完這項工程後,奶奶就會坐到小板凳上,環視一圈勞動成果,點燃一支香菸,猛吸一口再慢慢地吐出菸圈兒來。笑嘻嘻地說:又和新房子一樣了!舒坦!最辛苦的是媽媽。一年來就沒怎麼閒著,洗衣做飯,無休止的家務。先不說全家十來口子的新衣服都是她在奶奶的配合下印染、裁剪、縫製完成,單說這十雙新鞋,都是媽媽一針一線納好底兒,縫好幫,再上成成品的。媽媽的針線活是一流的水平,一直都是村裡婦女們的榜樣。我記事以來就經常看見村裡的婦女們來向媽媽討教,拿做鞋的“底樣”。(用硬紙剪成的鞋的樣子)媽媽總是不厭其煩地教她們------儘管她們做出來的鞋根本就不好看。拉開我家的豎櫃(城裡人現在叫立櫃,都是站著的意思),橫著的兩層隔板,以大到小,整整齊齊排滿了新鞋,蔚為壯觀!大姐總是按照大人的標準去“領取”任務-----儘管她還不是大人。我清楚地記得,大姐用擔子跳著滿滿兩大蘿筐的床單被罩等衣物到河溝裡有泉水的地方去洗,一洗就是兩三天。而二姐總是扮演大姐的配角,印象中二姐沒有單獨去完成過什麼任務。其實,她也不好好配合大姐幹活,常常偷奸耍滑,氣的大姐哭鼻子。最可恨的是二姐經常以“學習、看書”等為理由不幹活,而大人們又很相信,大姐難免就哭的更傷心而無奈了。三姐和我的主要任務是打掃衛生。其實就是做打掃衛生的“收尾”工作,因為大的衛生已經被大家打掃完成了。而我呢?就是拿個小鐵鍬等著三姐掃垃圾。然後,三姐再從我手裡拿過鐵鍬把垃圾扔到遠處的垃圾堆。農村的垃圾堆就是農人平時積攢的各類牲畜的糞便,來年施肥用的。那我為什麼不直接去把垃圾倒了呢?其一:我還小,拿不動鐵鍬;其二:我怕垃圾堆的臭味。說到底,就是欺負三姐老實人。千萬別以為我在過年工作中沒有作用!我的作用很大,我是機動部隊兼思想政治教育人員。大哥貼對聯時,我負責端著漿糊盆子,二哥掛燈籠時,我負責捉穩凳子;仨姐姐晾衣服時,我負責跑來跑去取衣服架子。更重要的是,每當哥哥姐姐們幹活特別累又特別枯燥的時候,一定會拿我開心。開始逗我取樂。以二哥為首,其他人隨聲附和。先給我起綽號,五花八門的綽號,現在也搞不懂是什麼意思。光二哥一人就為我起了十多個綽號,什麼“祥林”“篩林”“篩難難”“瘋三孩”等等不勝列舉。甚至,二哥在那裡用倆手比劃一下篩東西的動作,他們幾個就明白是在說我的綽號,笑做一團,笑聲一片,緊接著就是我的哭喊聲,求助聲。爸爸有時候會過來為我主持公道,訓斥他們一頓,把我領走。可是,我在爸爸身邊呆一會就忘記了仇恨,感覺好無聊,於是又很“犯賤”似地回到他們身邊,接著接受他們的“折磨”。隨著過年籌備工作的逐步完工,除夕終於到了!爸爸總是以商量的口吻請示爺爺奶奶:不到年根底兒,活兒就沒完沒了!我看差不多就行了,我們和孩子們都搞一搞個人衛生吧!爺爺奶奶一般情況下就默許了。於是,我們開始理髮、洗頭洗臉洗腳。。。。。。說起理髮,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說說二哥。二哥的理髮技術堪稱一“絕”!因此我不得不說!我七歲那年,爸爸買回來一把新推子,(就是手動的理髮工具)。意思是請村裡的理髮師傅過來為我們理髮,免得用人家的傢伙,惹人家不高興。當時,擁有一把理髮的推子,在農村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耶!可是二哥自告奮勇說他會理髮,然後迅速用眼睛盯住了我,他很明白-----爺爺一定是讓奶奶來剃頭加刮臉“一條龍服務”,爸爸呢?二哥也不敢去“招惹”。大哥,因為“砍柴事件”的屈辱,是斷然不會答應他的!況且,大哥有一個朋友就是理髮師傅。而我,躲閃不及,又屈服於他的拳頭,只能勉強答應了。就這樣,我被二哥按在了小板凳上。他還象徵性地拿了一塊兒破塑膠布圍在我的脖子周圍,以免碎頭髮掉進衣領裡,那是一件很討厭的事。或許是為了安慰我吧!二哥說:我一定為你理一個漂亮的平頭!放心吧!我沒有吱聲。理髮開始了……一個小時過去了……二哥說:本來已經理的差不多了,可是又不小心削了個小坑兒,我們再理一遍吧!我無法反抗。又一個小時過去了……二哥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我以為大功告成,正要站起來,沒想到他又說:不小心又削了一個淺坑,我們再來!二哥必須為你理的平平的!我長嘆一聲,還是沒有說話。心裡想:隨你去吧!還能怎麼樣!又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媽媽喊大家吃午飯。二哥連忙說:快了快了,馬上就好!手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後來,在爸爸的干預下,二哥才戀戀不捨地住了手。一邊用笤帚清掃碎頭髮,一邊說:搞定了!快去照照,看二哥為你理的發怎麼樣?說話的時候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瞟了我一眼。我在二哥的攙扶下才站起來----渾身都僵住了。活動活動,走到鏡子前。鏡子裡,我分明看見一個地地道道的光頭!---我的腦袋!欲哭無淚……暗暗發誓:永遠不再讓二哥理髮!除夕的傍晚時分。全家人的頭都是油光鋥亮的,臉都異常的乾淨,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一向不苟言笑的爺爺,臉上也溢位了滿滿的微笑。他深情地望著他的兒孫們,彷彿要把一年來對兒孫們的“忽視”頃刻間彌補回來。爸爸開始大顯身手,在廚房為我們準備豐盛的除夕晚宴。所謂豐盛的晚宴,其實就是把有限的食物做成花樣多變的N種。那時候,食物相對貧乏,但是,爸爸很細心,很有創意,總會為我們帶來驚喜。比如豆腐,爸爸就可以做成“清炒嫩豆腐”“爆炒油炸豆腐”“涼粉豆腐一起炒的頭腦”三種。還有“拔絲土豆”,其實就是糖精水拌油炸土豆。最有意思的是,爸爸當時就發明了果盤兒------把一個大蘋果切成形狀相同的N塊兒,然後在盤子裡擺出一個造型,很是有才!準備除夕晚宴的過程比較漫長,我就會趁機出去和小夥伴們玩兒。玩兒到興頭上就忘了晚宴,爺爺奶奶就會派遣哥哥姐姐們出來找我。用爺爺的話說就是:大人小孩一個都不能少!找到我以後,免不了一頓奚落和埋怨。推推搡搡地把我“押”回家。除夕晚宴開始了,爺爺一邊說:今晚任何人都得喝酒!一年破天荒這一次!哈哈哈哈!一邊準備篩酒,把酒瓶裡的酒倒進酒壺裡,從酒壺裡倒在酒盅裡,點著。然後用粗粗的食指與中指卡住酒壺脖子,放在酒盅上。加熱。直到壺裡的酒滾燙。我們喝的是地道的純糧釀造的北方燒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爺爺又說了:划拳行令,助助興!於是,我們開始行酒令。會划拳的划拳,不會划拳的玩兒“剪子包袱錘”、“老虎老虎槓子”。還有“開火車”、“大西瓜小西瓜”等很多種。我還沒有學會划拳,只能玩“剪子包袱錘”。和大哥玩兒最有意思,每當我出拳頭他出包袱的時候,大哥的大手總是把我的小手握裹的嚴嚴實實,全家人看著我倆笑。爺爺有時也會劃幾拳。不過畢竟年事已高,總是隻說一句:桃園!桃園桃園!手也總是伸出一個大拇指,因此經常輸。輸了我們都不和爺爺計較,但是他總是痛痛快快地一飲而盡,甚至攔都攔不住。酒喝到酣處,春晚的最初表現形式-----家庭音樂會開始了!也是我們家除夕夜狂歡的時候。爺爺奶奶是資深主持人,爸爸會出其不意地來一段京劇“沙家浜”選段。雖然有一點點五音不全,但是當時我們誰也聽不出來,只知道是“京劇”,是“國粹”,就應該是這個調調兒。我們的京劇知識也就是那時候開始接觸的。媽媽和三姐都是“角兒”,她們總是演唱武鄉秧歌“對花兒”,唱的字正腔圓,聲情並茂。而此時,大哥總會操起二胡為她們伴奏,拉的也是抑揚頓挫,有板有眼。大姐的嗓音清脆有力,口齒伶俐,充滿激情地朗誦一段“沁園春-雪”,把晚會帶入了第一個小高潮,贏得陣陣掌聲。二姐不甘示弱,以毛巾代替手絹,在地下大大方方地來一段最具山西風格的民間舞蹈-----左權小花戲“摘花椒”。傳神的表演、到位的動作把我們驚的目瞪口呆。二哥在這個環節總是不太配合,具有很大的隨意性。不過,還是離不開棍棍棒棒打打殺殺的主題。於是,我們便欣賞到了一出“土行孫”式的“雙截棍”表演。只見他手握兩根短棒,蹲在地上,邊舞棒邊行走如飛,類似於戲曲裡的“矮子功”,使我們領略了他武功的不俗。壓軸節目馬上就要上演!請大家欣賞“戲曲人物大聯演”!------隨著奶奶的介紹,晚會的“大腕兒級人物”-----我!-----隆重出場,我自己為自己伴奏,(當然是嘴裡喊著):大花臉的瘋狂與豪爽,鬚生的沉穩與內斂,丑角的調皮與幽默,旦角的扭捏與羞怯一一被我活靈活現地演示,贏得了此起彼伏的掌聲……夜漸漸深了,我們也都略顯倦意。晚宴便慢慢散去……大年初一,也是很開心的日子。吃好的、喝好的、穿新衣服新鞋、不用幹活兒,也不用寫作業還不會被大人指責。痛痛快快地玩兒!在諸多“新鮮玩意”中,我唯獨對新襪子情有獨鍾。記得爸爸總是給我買淡綠色帶白色邊兒和格子相間的尼龍襪子。大年日,我常常到鄰居家裡串門、拜年。而真正的意圖是炫耀我的新鞋和新襪子。每到了一戶人家,我總是脫了鞋上炕----看牆上貼的年畫。我特別喜歡看年畫,好多歷史知識都是從年畫上學來的。我一邊看年畫,一邊故意不停地移動我的兩隻腳,想引起人們的注意,注意到我漂亮的新襪子。可是事與願違,嬸子阿姨奶奶們很少有人看到,她們對我的新襪子熟視無睹。倒是百分之百問到我的新鞋,問我的新鞋是媽媽做的還是爸爸給買的。我便假裝入神地看年畫,心裡老大不高興。除非,我看完了年畫,準備離開了。我的新鞋還在某個婦女的手裡----正在端詳媽媽的手藝,口中自言自語:做的真好看!真漂亮!真是你媽媽給你做的吧?-----我才會把頭抬的老高-----無比自豪地說:嗯,真的是我媽媽做的!給我吧,我要走了!後來,慢慢的,長大了,我的大家庭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部分人走了,一部分人又來了。大姐二姐三姐陸陸續續出嫁了,爺爺奶奶也相繼離我們而去。大哥二哥和我也都結婚生子,各自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大家庭的格局發生了變化,增添了新鮮的血液,狀態也就跟著發生了新的變化。現在的過年,好像離我很近,又很遙遠。好像是下一代孩子們的專利,可是沒有我又覺得空空落落。我遊離於上一代與下一代之間,懵懵懂懂、渾渾噩噩,不知所措。因此,就有了那麼多的感慨。恐慌-----又長了一歲!多了一份責任和負擔,與年齡的增長成比例地增長。我準備好了嗎?惆悵-----不惑之年,如何剖析你的前半截子?又怎樣去規劃你的後大半截子?隱隱作痛------歷史的年輪無情地輾壓過歲月。得得失失、是是非非又怎能說的清楚?期待------新年新氣象!新年新起點!新年新發展!向新的目標奮進!期待新的成就!不捨------兒時的過年時,不復存在了!只能變成美好的回憶……又到過年時!過年是我們一直難以割捨的節日;過年是測量和檢驗我們的大考時刻;過年是新的一年裡最“給力”的助跑劑;過年是祖祖輩輩永遠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又到過年時!好好過年!新年快樂!呵呵!呵呵! 2011年1月28農曆臘月廿五,凌晨初稿曹耀懷於石門好景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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