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佳節，又要串親戚，又是難為情！

三代以上的老親戚，隨著爺爺奶奶的去世，已經斷了來往。我已認不清姑奶奶家的幾個表叔了，當然，他們也認不得我。

父親還活著的時候，奶奶孃家表伯說：你們要串的話你們串，我是串不動了。由是，奶奶孃家也不再來往。

父輩的親戚，隨著父親的去世，也岌岌可危。大娘說：以後逢年過節，不用互相串了，有事兒時候招呼一聲，再走動吧。隨後，姑家老表大年初二不再看望舅舅，我們大年初三也不再去看望姑姑。

大娘，2017年5月過世了。大年三十上午，我去祖墳燒紙，大娘的墳頭長滿了蒿草。

我一直在外工作，今年回老家過年，本想著大年初三去姑姑家看望姑姑，老孃說：不用去了，你老表初二又不來。

老孃的話讓我唏噓，想：親戚是什麼？“親”不就是血緣關係嗎？“戚”不就是姻親嗎？怎麼現在成了利益的糾葛？

在老孃的眼裡，姑家老表初二不來我家，我初三就不能去姑家。唉！社會就是如此現實！我又不能說老孃世故，可親戚往來，就在這世故中展開和蔓延。

突然想起來魯迅《祝福》中魯四老爺堂屋那副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老孃又說起親戚間的是是非非，什麼時候如何幫助誰了，什麼時候什麼事兒誰又沒有幫助。在老孃的大腦裡，永遠有一本變天賬，記錄著她到我家後所有的大事小事兒，雞毛蒜皮子事兒，陳穀子爛芝麻事兒。

我跟老孃說：那個時候大家都窮，自然計較，現在不一樣了，就不大計較了；一切向前看。老孃就罵我：看個屁！那個時候他們怎樣對咱家，我永遠記著。

我又不能說老孃的不是，一說，她罵我更兇。

老孃每每說起這些舊事兒，就激動，好像老天爺也欠她錢似的。

姥姥去世後，舅舅也走了。舅家老表又遠在北京，基本上不來往了。於是，老孃每每說起親戚，便說：遠親不如近鄰，處好鄰里關係更重要。

老孃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她是被人情世故傷害了；原本想著親戚間能互幫互助，一再失望，也就不再有溫情了。

唉！多年的親戚，慢慢地變成概念一般存在了；如果再附上老孃嘴裡的恩恩怨怨，已是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