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迴歸大地與藍天之後,自己並沒有感覺多快樂,曾經以為的自由的快樂是對身處困境的幻想。
我能感覺到她的態度變化。
她是沒有安全感的人,她又急需安全感。
她習慣把自己託付給可以依靠的人。童年時父親懦弱,母親離家出走,常被叔叔為難,不被奶奶等長輩理解。畢業後,與姐姐相依為命,再之後認識了我。
也許,她一度認為我是她可以依靠、託付的男人——名校畢業生,MBA,金融行業。
我也一路順風順水的工作、創業,也曾給她帶來她所需要的。
但這些,都在5年前我事業突然的崩塌面改變。
我知道,在我不能陪伴她左右的5年時間裡,一定經歷過很多困難、無奈、掙扎,甚至崩潰。在此之前,她已經當了4年的家庭主婦,洗衣、做飯、散步、健身、帶娃,還有與鄰居其他年輕的媽媽聊天吹水八卦家長裡短,她在一個小小的天地裡安逸地遠離職場與外部的世界。
突然的變故讓她驚慌失措。就像一個不諳水性的人突然被推進一個深淵裡。她驚恐的發現自己賴以生存的世界搖搖欲墜,曾經遮風擋雨的屋宅瞬間失去頂樑柱開始透風漏雨。
她得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軟肋即盔甲。她說自己像一隻護犢心切的母牛,像一隻敏感好鬥的老母雞。
她讓自己堅強,也讓自己堅硬,這種堅硬基於看透世事、洞察人性的自以為是,基於一種人性本惡、誰都不可靠不可信、唯金錢論的價值觀。
她說過,她曾經深夜帶兩個孩子和大大小小的包打的,計程車司機一路罵罵咧咧,只因為車途短暫賺不了太多錢。
她說過,自己畢業那會在廣州一個月裡擠公交被偷過N次出租屋被盜過N次。
這個世界很現實,橫行著最原始的弱肉強食的叢林規則。不成為被食者,只有自己變成尖爪利齒強者,如果成不了強者就依傍一個強者。
我曾經是她可以依靠的“強者”,直到我轟然倒地。
能被依靠往往是最堅硬和最世俗的,比如砌房的磚塊、石頭,還有權和錢。
男人需要女人的“崇拜”——至少他要帶著一種自己的女人難以企及,需被敬畏起碼被尊重的東西。
錢和權是其中最具份量的組成。如果沒權,有錢也可以,如果現在沒錢那至少要讓女人看到以後會有錢的可能——也就是希望。
如果一個男人不被希望了,那麼愛情也就到頭了。
有純粹的,不被權和錢所牽涉和影響的愛情嗎?它會是漫地成長無處不在的、翠綠的小草嗎?還是爛泥地裡的蟑螂洞老鼠窩呢?
我曾經是她的希望。
我的迴歸曾經給她帶來希翼和熱情,直到我出獄5個月後依然沒工作沒收入只出不進。
她曾經安慰我,不用著急慢慢來,我很感激她。
但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可避免地已經發生變化。兩人相處吃飯時我們不再肩並肩(這是她曾經喜歡的方式)而是像朋友一樣面對面,在她準備下車而我停車未穩時那厭惡挾雜著憤怒的神情。
變化就像空氣中的微粒一樣,細小無形而又無情地存在著。
其實,似乎牢固的愛情被彼此的需要所粘繫著。男女都有著對於彼此最重要的東西,並被這種東西所吸引。男人 的權和錢,女人的美貌和年輕。所以男人衝鋒陷陣為三五斗而折腰,女人塗脂抹粉隆胸拉皮。
一個失敗倒地沒權沒錢的老男人,和一個年老色衰無材無才的老女人一樣可悲。
他們都可能成為被拋棄物件。
他們都是“失價值者”,都是對方的“失望者”。
有時我們離開一個人,“性格不合”、“沒感覺”、“不再愛了”並不一定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很可能像一塊潛藏在水底的冰山,性格不合、沒感覺只是可以用來說事的暴露在水面的那一小部分。真正的原因往往被悄然地摁在水面以下不能說也不被承認。
一個女人對於自己不以為然的男人性趣索然,同樣一個男人可能對糟糠之妻無動於衷。
一個失敗的人連性愛都會失去。
似乎,男歡女愛長在錢、權、色的“糞土(沃土)”上。
我們正滑落在兩條漸行漸遠的路上。
備註:我渴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