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一個人的老去是從眼睛開始的。

每天醒來，總是會對著鏡子觀察，想要看看，我從何時開始蒼老。然後，我會發現，我的眼睛依舊明亮，我會暗淡下去。

我想要老去，一夜老去。

（一）

我總是喜歡在他熟睡的時候，將身體踡成一團，填入他的身體縫隙之處；我總是喜歡用我長長的頭髮在他下巴摩擦，他會皺眉，將我推開；我總是低聲的對他說我愛你，他若聽到，他會微笑，會睜開惺鬆的眼睛，擁我入懷，吻我的臉。

他說，我們相愛的路為什麼這麼難走，我只是想好好愛你，為什麼這麼難。

我說，我想要老去，一夜老去。這樣我們便可以白頭到老。

我們相愛，這不是我們的錯。

（二）

很多時候，我只是晚上出行的女子，神情索然的走在路上。我每天晚上八點準時去酒吧跳舞，將自己濃妝豔抹。舞蹈的時候面帶微笑，接過客人送上的鮮花，聽他們為我鼓掌。我知道，我是年輕美麗的女子。

每晚十二點下班，拒絕任何人送。一個人去附近的小吃店吃點夜宵。再去住處附近的網咖上網，在網上流連，吸完一包煙，回住處睡覺。

每次回去的時候，天色微亮。會看到黎明的天空雲朵低暗，有時天空藍的幾近透明。從不去見陽光，每一天在太陽昇起之前回到住處，將窗簾全部放下，房間立刻如同黑夜，吃下藥片，便可以沉睡一天。

有時候，會在沒有太陽的下午起床，坐公車去超市，購買一些用品。

是在公車上看見他的。我想，他是我一眼命中的男人。那一天的公車很擁擠，我擠在車門邊，看到了車外站臺的他，長長的頭髮，揹著吉他，面無表情，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有著玩音樂人特有的不羈。車到站停下，他沒有上車，只是冷漠的看著擁擠的人群。

這是與他的第一次會面，我在車上，他在車外。我在注視，他在漠視。

（三）

我會在臺上旋轉的瞬間，看到他的臉。他似從遙遠年代走來，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常常在想，或許我從未見到這樣的男人，他只是我的幻覺。

他與我****的態度，仿似決別。每一次全部釋放，使我惶然。我總是擔心不夠美好，總是擔心，他終有一天離去。

他在我體內燃燒，眼淚落入我的臉上。拿出手指沾上眼淚放在口中品嚐，微微苦澀。將他攬入胸口，這個男子，在****的時候也是脆弱的，他的不甘，他的落漠，此刻全部交付於我，如此深重，我似承擔不起，只好將委屈收起。

有的時候，他會在激情過後，坐在床邊彈起吉他。我抽完一根菸，感覺孤獨。我們是可以相愛的，只是這條路從一開始便註定了不平，他是不自由的，即使他如此想要與我一起老去。

總是喜歡蹲在他身邊，放手放於他的膝蓋上，想要告訴他，是用對待生命的方式珍愛於他，很深愛，很用力，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