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出嫁女兒攜家口回孃家的日子。
凌晨5點,就有零星的麻炮聲從遠際傳來,那應該是城外村裡的人家要出遠門回孃家了。
我不用著急,與父母同處一個城市,半小時就到。
但今年,我一個人回孃家,因為丈夫兒子回婆家過年。
這個年,我是一個人在自家過的。
這個決定,是我們一家三口商量後的決定。
為了我們雙方的父母。
過年
聽過一句話:年少不懂父母恩,懂時已是成年人。
我把它變為:年少不懂父母恩,懂時已是中年人。
成年小夫妻,嘻嘻哈哈甜甜蜜蜜,還想不起去讀懂父母。
家中添了小孩兒,忙忙碌碌辛辛苦苦,無暇去讀懂父母。
唯有中年人,幾經生活酸甜苦辣,更看過身邊太多人父母突逝,自是比任何時候都不捨自己的老爸老媽。
父母是我們的牽掛
去年11月,母親直腸癌入住腫瘤醫院。
手術前一天晚上,雖然弟弟安排我回附近旅店裡好好休息,我仍然一夜無眠。
簽字時大夫的話言猶在耳:依現在的檢查結果看來不算太嚴重,但明天開啟後會是什麼樣子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
這個我明白,以前舅媽的父親就是開啟胸腔後發現已經沒有手術的意義,無奈縫合後老人家三個月間就痛苦離世。
母親住的省級醫院是在全國也能叫得上號的腫瘤醫院,手術當然得做。
只是萬一……
我涕淚交流,過往種種浮上心頭。
年少時的頂撞,捱打後的詛咒,傷心後的離家等等以前無法釋懷的一切都在母親含辛茹苦的付出面前顯得無比可笑。
媽媽在
吃喝拉撒,盯作業、洗衣服……哪個是吹口氣就能辦到的?而且她還上班。
小時的辛勞自不待言。
我剛參加工作那年,冬天很冷,母親來看我。在租屋裡轉了一圈後說女孩子住,門上光有個碰鎖,裡面沒個插關可不行。頂風冒雪出去買了個手動插關在我下班之前就安上了。
家裡沒有工具,我問她怎麼安上的,說是就用手。直到現在我都無法想象從來沒幹過這些事情的她當年是如何用瘦弱的雙手一點一點把那插關安上去的。
孩子平安出生後,父母又接過了帶娃的重任,讓我安心上班。擔心孩子跟我們不親,便每天早晨接走娃兒,晚上吃飽喝足再送回來。母親嚴重暈車又不會騎腳踏車,來來去去只能步行。
孩子上學後常住家裡。母親又開始隔三差五給我們送吃的、送買好的菜。每個週末來接走孩子,給我們夫妻留下獨處的時間。
……
直到住院。
手術
《勸孝歌》中說“母苦兒未見,兒勞母不安”、“尊前慈母在,浪子不覺寒”。
我看見母苦了,我也覺著寒了,但是老天,能不能給我個機會,不要讓我“子欲養而親不待”。
術後半個月,我們帶著母親出院回家。醫生說不需要化療,慢慢恢復元氣。
謝天謝地!
但是母親心情很糟,切除肛門對一個平時精幹無比的女性來說,打擊太大。
而每次的腹部造口排便她因無法自理更是氣鬱,再加上還不能坐,雖然是暫時的。
她說生不如死。
我說活著比什麼都好。
在這樣的糾結中,春節來臨。
春節來臨
這個年回婆家過是年初就計劃好的。但現在我走不了。
對我們夫妻而言,兩邊都是父母,兩邊都需盡孝。
說出過年各回各家的想法後,丈夫一開始不接受,願意留下來陪我。
可是婆家呢,不在一地,那兩老人更是眼巴巴盼兒歸呀。
我讓兒子選擇.。
“兩害相權取其輕”是從小就給他一直灌輸的。
孩子選了我的意見。
結
按我們當地的風俗,家中有弟兄,出了嫁的女兒是不能在孃家過年的,只能等到初二。
我在除夕午後給母親清理完造口後回到自己家,就接到了兒子的電話,小人兒千叮嚀萬囑咐,最後還不忘撫慰我:媽媽,你忍耐上幾天,我們儘量早一點回去。一個人別害怕,我會時時想你的。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因為姥姥,孩子也算是有了特殊的經歷,一下子懂事了許多。
我說不害怕。
媽媽做了周密的計劃,每天干點活,有空多讀書,沒事早點睡……忙著哪!
大年初二我代表全家開開心心回孃家,我母親已經能麻溜兒走動啦!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