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倆推著行李有說有笑的從我面前經過,我終於明白了——他們才是夫妻。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那時的我結婚兩年,新婚燕爾。但生活不僅是你儂我儂,還有柴米油鹽,小縣城的收入水平很低,剛夠我們兩個開銷。為了增加收入也為了給計劃中的寶寶攢足奶粉錢,我和丈夫決定一起外出打工。
經同鄉介紹,丈夫很快找到了工作,一家電子配件廠。這家工廠的工作強度很大,10小時工作制兩班倒,不適合女工。為了能夠多一份收入,我就跟著同縣的其他女性去了廣州的一家酒店做前臺。我走的那天,丈夫提著我的行李送我到進站口,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不捨和擔心,我心疼的抱了抱他就朝著安檢走去,快下扶梯的剎那,我轉頭看到丈夫紅著眼圈站在那裡朝我揮手,直到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扶梯上,我才把視線移開。我們的異地生活正式開始了。
火車終於把我帶到了廣州,一切都是新鮮的,一切又不屬於我,當新鮮感過去之後,留下的只有辛苦而平淡的打工生活。我所在的酒店是一家中檔連鎖酒店。每天的工作就是接入住電話,退房以及打掃衛生。這種日復一日的重複勞動枯燥而乏味,加之收入不高,打工妹們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那時的我每天遊走在酒店和宿舍之間,整個人是苦的,木訥的。沒有丈夫的陪伴,沒有熟人的歡聲笑語,慢慢的,我開始覺得心裡空嘮嘮的。
在我最空的時候,他出現了。他是我們酒店的會計,三十歲左右,其貌不揚。當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年輕漂亮的我會和這樣一個人產生感情的糾葛。
我們的第一次深入接觸發生在我來廣州打工半年後。那天是中秋節,正是闔家團圓的日子,下班後,考慮到我們這些不能回家的員工,經理提議今天不當班的一起聚餐。
那天,十幾個人都喝了酒,互相傾訴著漂泊異鄉的苦痛。慢慢的,我有點不勝酒力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為了不掃大家的興,我和經理提議先回宿舍。這時候,他站了出來,主動要求送我回去。回宿舍的路並不近,他攙扶著我,直到把我送進房間。喝酒之後,人的嘴唇有點乾裂,我想喝水,他就遞上一杯熱水。我覺得頭痛,他又遞上一塊熱毛巾幫我擦拭額頭,一股溫暖和愜意流進了我的血液。同時,心裡也萌生出一份暖意。我們聊了一會,他告訴我他已經結婚了,妻子也在同城的另一端打工,他們也是聚少離多而且夫妻感情並不融洽。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有點可憐他,也可能是可憐自己吧。一會,他說了聲好好休息就離開了宿舍。那天晚上,我很快就睡著了,睡得很香。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們開始頻繁接觸了,可能是因為打工的苦悶,我需要個伴,也可能是他也需要個伴。我們聊的話題開始越來越寬泛,直到一個週末我們真正放飛了自己,抱在一起,享受了久違的溫存。實話說,那一刻,我心裡充滿了對丈夫的愧疚,但是一個人漂泊異鄉的苦,又讓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有時候,我的腦海裡會浮現出丈夫站在安檢口朝我揮手的畫面,但是形象已經漸漸模糊了。大概整整一年,我和他經常在一起,山盟海誓,他甚至說為了我要和他老婆離婚,他喜歡我。我聽了很感動,竟然也有了和他長相廝守的想法。
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事在酒店裡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也傳到了他老婆的耳朵裡,那天他老婆來我們酒店鬧。在我的宿舍門口罵,罵的很難聽,我躲在屋子裡用被子捂著頭,我多麼希望他能站出來替我遮風擋雨,但是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出現。而且我打的電話,發的訊息他都不回了。那一刻曾經的海誓山盟變得那麼搞笑。而我也成了眾人眼中的“小三”。成了別人聊天的談資和笑柄。
沒過多久,為了不影響正常營業,酒店做出了辭退我們兩個的決定。那天,我早早裝好了行李,坐在酒店門口的花壇上等待著去火車站的公交車。忽然,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他,那個曾經對我關懷備至的男人,那個出了事就一直做縮頭烏龜的男人。我悄悄的轉過頭,用餘光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個男人正帶著他的老婆,拉著行李箱有說有笑的經過酒店大門,朝著停在門口的計程車走去,他們走的那麼輕盈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那一刻,我忽然釋然了,曾經的情話就像過眼煙雲隨風飄散
。而我也終於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一個工具,一個解決他空虛寂寞的工具。他們才是夫妻,才是真正的兩口子。而我也有一位身在異地的丈夫,盼著我,等著我。這一刻,我悔恨交加,懷著愧疚,我撥通了丈夫的電話,聲音不自覺的哽咽了:“親愛的,我想你了,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