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兩張被子裹成橢圓形，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又是如何睡著的。手機在旁邊的凳子上充電，我費勁地伸長了手，把手機拿到眼前——

沒有新訊息。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妹妹還睡在對面的沙發守著我。

“你醒啦？感覺怎麼樣？”

“還行，好多了。”

在我睡著之前，突然感到胃痛，我在沙發上坐立難安。因為家裡人都上班去了，我又覺得一會兒就會沒事的，就沒有多說什麼。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就在我站起來的一分鐘裡，突然感覺到眩暈，眼睛看不清東西，一種從未有過的不適，我順勢抓住了旁邊的沙發，感到無助。

我真的想不動聲色，不想讓家人擔心，但是還是太難受了。最後是爸爸看到了異樣，立即跑了過來，他給我拿來胃藥。妹妹在一邊也看傻了，幫我開了空調。我虛弱地只想睡覺，也聽不見後來他們說了些什麼。

醒來的時候，身體感覺好多了。我習慣性地拿起手機——

沒有新訊息。

有時候覺得諷刺，風風火火照顧我的是父母，守著我醒來的是妹妹，憑著意志扛過來的是我自己，而她甚至不知道我身體不舒服。

可我內心卻在期盼一個此時此刻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做不了的一個人。

曾有一個社團的女同學問過我，是不是男朋友不愛她了。剛在一起時，他會問：

“你喜歡我黏著你嗎？”

“喜歡啊。”

後來他又說：

“我想讓你獨立一點，有些情況下，我幫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啊。”

那天他說：

“你明知道你的行李箱很重，拿了會很累，還讓我拿，要是我不在了怎麼辦？”

我問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應該帶行李箱嗎？是該讓你自己提嗎？”

她說：“意思就是讓我自己拿，上次她也是那樣做的。”

兩個彼此熟悉相處的人，都不敢確定對方的愛意，作為外人的話，是不敢去掂量的。而如果你問我：“我不在，你怎麼辦？”

我的回答很簡單：“那我就自己來。”

在我們遇到困難，遭遇低落，需要幫助，想要陪伴，不論是一個人，或者是想要另一個人，答案從來不是固定唯一的——家人、同學、朋友。只是後來，另一半變成了第一選項。

就像對她而言，行李箱不是因為誰的存在而出現，沒有那個人時，可以自己扛，可以找人幫忙，也不是故意給喜歡的人造成麻煩。

我不無能，也不孤獨，只是很多時候，我盼望著那個人，是你。

即使很多時候，第一選項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做不了。但她還是第一選項。

以前我不懂，為什麼有的人明明很喜歡，明明想要靠近，說出口的卻還是分手。後來才明白，不是不喜歡了，是我開始意識到，對你的期盼正在使我自己變得脆弱。

更難過的是，那個盼望，讓我覺得實現不了，沒有意義了。

/寫在最後/

那個裝滿期盼的瓶子被扔在地上，碎掉了。有人可能會覺得這樣的情緒太嚴重，不至於如此。

“我不想中立，也不想安慰誰，我就是覺得，當我處於這樣一個期盼不斷落空的時候，我就是會很難過。難過到我已經覺得實現不了了，沒有意義了。”

我後來想了想，其實我也曾令別人的期盼不斷落空。我也曾對女朋友說過：“要是我不在怎麼辦？”

如果是把空瓶子倒在地上呢？

我想說的是：

我曾經讓你失望、讓你期盼不斷落空，以致於就連那個裝滿你期盼的瓶子也被你丟掉了。

但我想，我想去把它撿起來。

重新裝滿，再交到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