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楊月,今年38歲,說起我跟我媽的淵源,那真是一把辛酸淚。
從小我就不受待見,我跟我妹之間相隔七歲。是的,你沒猜錯,我爸媽重男輕女。看到又生了個女兒後,他們很失望。但是想著,既然這輩子生不出兒子來,不如把妹妹當成兒子養,於是賜名“越男”
從此,我妹受盡萬千寵愛,而我,在家就是個小透明。妹妹看電視,我去打豬草:妹妹喝牛奶,我喝稀飯。就這麼,他們像養條土狗一樣的,把我養大了。
後來,我跟先生章龍結婚後,很快生了個小公主,由於章龍沒有婆婆,只好讓我親媽幫忙照顧坐月子。
我第一次做媽媽,看著那個粉嬾嫩的小肉球,我手忙腳亂,不知所措。本指望我媽會好好的幫我一把,哪知,我媽照顧我一個星期就回去了。
我大驚:媽,你回去幹嘛?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照顧小寶寶?
媽媽說,這小寶寶很乖,你一個人能照顧得過來。
我哀求道,媽,你留下來照顧我做完月子,章龍和他爸爸在外幹活,經常不在家,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我媽不耐煩了,你咋這麼嬌貴啊,我那時生下你,第二天就下田幹活了,現在不也好好的?記住,生命在於運動。
說完,我媽收拾好衣物,自顧自兒地走了。
留下了一臉懵圈的我。
望著懷裡的這個嗷嗷待哺的嬰兒,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再想想孤苦無依的我,不禁悲從心來,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滾下來。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沒多久,我就常感身體不適,去醫院一檢查,身體長了個瘤子,萬幸,是良性的。
於是,可憐的我在生完娃三個月後,身體還沒復原,又去醫院做了一個開膛破肚的大手術。經此手術後,我元氣大傷。
出院時,看著我媽一直不鬆口,我主動開口,媽,我傷口還沒好,能不能去你家調養?
我媽竟答應了。
那時,正值八月,太陽炙烤著大地,到處都是熱氣騰騰的,我的傷口一直不能痊癒。沒辦法,章龍只得把醫生請到家裡給我打消炎針,折騰了好久,傷口才慢慢的復原。
晚上,吃完晚飯,我父母一左一右地坐在我身邊,很嚴肅的對我說,你在孃家住了快一個月了,該回去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說,爸媽,我現在人這麼虛弱,小公主才四個月,我又沒有婆婆,我回去誰幫我呢?你們就這麼見死不救嗎?
我親愛的父母一臉冷漠,那是你的事!你在孃家呆久了,別人會說閒話的。
我說,我堂姐帶著兒子在二伯家住了三年了,別人怎麼沒說閒話?
父母說,你管別人幹嘛?你管好你自已就行,明天就回去吧。
聽了父母的話,我萬念俱灰,只覺得此生已生無可戀了。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我父母一點都不心疼我,對我竟如此冷漠。
回家後,我身體好了些後,我就去做童裝生意,恰巧運氣好,我趕上了紅利期,生意非常好,我每天忙得飯都沒時間吃。每個星期都要去進貨,自已一個人扛著幾十斤的貨。
我每天都累得半死,自已既要照顧上幼兒園的女兒,又要做生意,一個人做兩個人的事。但沒辦法,為了以後有更好的生活,我拼了。
與此同時,我媽在遙遠的千里之外照料坐月子的妹妹越男。
越男的婆婆很年輕,但由於越男脾氣暴躁,經常跟婆婆吵架,兩人互不相讓,婆婆憤而離開。我媽聽說後,心疼得不得了,連夜坐火車趕過去,照顧她坐月子。這一照顧,直到快過年,她們才一起回來。
越男帶著小寶寶從臘月一直住到正月十五後,才依依不捨得走了,走之前,我媽把她後備車廂裝得滿滿的。
可能我媽良心有些過意不去,後來給我拿來了一隻鴨子,算是補償我。
我不想跟他們撕破臉,畢竟他們是我父母,哪個父母不偏心呢?父母愛么兒,這話不假。由於我的忍讓,這些年,大家表面上相安無事。
我媽有嚴重的婦科病,她一發作,就來找我,我只好關店門,陪她去醫院求診。
她這個慢性病很磨人,吃了各種藥,總是不見好。於是我帶著她輾轉各大醫院,甚至有一次帶她去外地的醫院求醫,後來慢慢地好轉了。
有一次,我去寄東西,那老闆跟我很熟,她說,真巧,昨兒你媽過來寄東西,今兒你就來了。
我心裡一動,問道,我媽寄什麼?
楊老闆說,你不知道哇,你媽給你妹寄了幾十的斤的年貨,雞鴨魚肉都有。
我聽了,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話來。
“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這句話用在我身上再合適不過。父母偏心至極,有事就不怕麻煩的來找我,有任何好事就想著他們的小女兒,而自已就像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
對父母越發的心灰意冷。
幾年的超負荷勞作終於讓我倒下來了,那段時間,我腰疼得厲害,特別是洗完衣服,腰疼得直不起來,我扶著牆,才能慢慢的站直。
我不以為然,沒有引起重視,仍然去店裡上班。
直到有一天,我腿疼得厲害,連路都走不了,我心裡一陣害怕,怕自已從此癱在床上,再也不能走路。
我慌了,打電話給章龍,他馬上開車回來,把我送到了市醫院。照了CT後,那位和善的老醫生說,你看你這麼年輕,咋就有腰椎突出這個毛病呢?
我一聽,眼淚不爭氣在眼眶裡打轉。
醫生繼續說道,你還年輕,好好調養應該會好起來的。藥要按時吃,不要提重物,不要受涼,回去睡硬板床。
回家後,章龍跟我說,看你這病,一時半會好不了,不如把店轉出去,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也只能這樣了,錢跟健康相比,我選擇後者,當然也沒得選。
章龍建議把我媽請來,幫忙照顧兩個月,現在是農閒時期,他們倆在家裡也沒什麼事。
我說,建議是挺好,只怕請不動她這尊大神。
章龍說,試試看。
結果出人意料,我媽答應來幫忙。
章龍說,你看,她心裡還是疼你的,別想太多,到時給她包個大紅包。
我媽剛開始照顧我那幾天,我感覺整個人都輕鬆很多,腰疼減輕,走路也虎虎生風。我心裡一陣暗喜,想著,只要好好休養這兩個月,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哪知,我媽照顧我一個多星期,她又摞挑子不幹了。
她的理由理直氣壯:現在天太熱,怕家裡的雞餓死,鴨子乾死。
我泫然欲泣,那我在你心裡,連雞鴨都不如,是吧?再說爸在家裡,你擔心什麼?
我媽說,你現在不是能走路了嗎?你病都好了,你就自已做,你這病就是閒出來的,生命在於運動,多動動就好了。
說完,她收拾衣物,準備打道回府。
我聽完,完全崩潰了,這些年的委屈全部迸發出來了。
我竭斯底裡地喊道,你走,走得遠遠的,我跟你斷絕母女關係,你以後有事永遠不要來找我,這些年,我也算是把你看透了,你根本就不是我親媽,我親媽絕不會這麼對待自已的女兒。
我媽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一向軟弱的我竟會趕她走。她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她指著我鼻子說,你……你這個白眼狼,我把你養大,你就這麼回報我的?沒良心的東西。
我更加憤怒,說,我沒良心?你每次生病時,是誰把你帶去看病的啊?越男帶你去看一回病沒?現在我生病了,要你來照顧我,你就不願意了,敢情你的命金貴,我的命就不值錢了,是吧?
我媽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她提起包,恨恨的走了。
我再也繃不住,撲在沙發上嚎啕大哭,哭了一個多小時,這輩子的眼淚都快哭完了。
小公主在旁心疼的看著我,說,媽媽,你別哭了,我以後再也不去外婆家了。
我淚眼朦朧的看著小公主,看著小小的她,抱著她又大哭一場。
經歷這變故後,我徹底地明白了,靠父母,父母會老,更何況,我還真沒靠過他們。靠男人,男人會跑。這世界上只能自已才是最可靠的。
想通了這些,我請了個鐘點工,幫我做飯洗衣服,自已努力地恢復身體,以期有一天能早日出去上班。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
有一天,我正在家裡忙活,聽到門外呯呯直響,我媽在外面喊我的名字。
我開門,我媽捂著肚子,可憐巴巴的對我說,我小肚子疼,你帶我去醫院看病。
我冷漠的看著她,說,有病你讓越男帶你去看嘛,我腰痛到現在還沒好呢。
我媽訕訕地說,越男不是嫁得遠嘛,麻煩她幹嘛呢?你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心裡不痛快了,說,那我要是也嫁得遠,你現在找誰去呢?
我媽臉拉長了,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記仇啊,不就是沒照顧你嗎?你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嘛?你就記恨到現在,我怎麼養了你這條白眼狼。
說完,她痛苦地捂著肚子,轉身離去。
到底我是於心不忍 ,帶她去了醫院。
醫生說,我媽小腹長了一個瘤子,不大,是良性的,沒多大影響,可以保守治療,沒必要動手術。
可我媽怕死,非要動手術,欲拿之而後快。
醫生問我媽,你確定想好了?要動手術?
我媽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在醫院前前後後奔波了幾天,等媽手術做完後,我也累癱了
我給越男打電話,叫她回來照顧媽。越男說,她要上班,女兒也要上學,很忙,反正你在家閒著也是閒著,順便在醫院照顧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我聽了,直冒火,說,你什麼意思啊?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她不是你媽?從小,他們把心肝都差點給你了,你回來盡個孝怎麼了?你女兒現在上學了,讓你婆婆帶著,多大點事兒?
越男不為所動,叫我把電話給媽,她說,媽,現在快過年了,公司裡太忙,實在是回不來,你自已好好照顧自已吧,我有時間就回來看你啊,就這樣。
電話掛了。
留下我媽一人在病床上風中凌亂。
想想也夠諷刺的,她從小視若珍寶的小女兒,如今卻對她置之不理,不知她心裡現在是什麼想法?一瞬間,我竟有些可憐她。
我打電話叫爸爸過來接媽出院,雖然他們倆吵了一輩子,早已沒有一絲感情了。
我媽虛弱地說,我想去你家住,你來照顧我,你爸他不會管我的。
我看了看她,說,不好意思,我現在自身難保,幫不了你。你請個保姆吧,1500元就夠了,兩個月就恢復了。反正你有存款。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我隱隱約約聽到,這個大嬸命苦啊,兩個女兒都不管她,心真狠,現在生孩子有啥意思?
我絲毫不為所動,仍然往前走。
回到家,電話快炸了,七大姑八大姨全部打電話來轟炸我,這個說我不孝,當心雷劈;那個說,你媽養你多不容易啊,你就這麼狠心啊…………
最後,我煩不勝煩,惡毒的對我小姨說,既然你們姐妹情深,那我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你,你這個做妹妹的就去盡一份孝心吧。
我小姨狠狠地罵了我,說你這個忤逆子,難怪你爸媽從小不喜歡你。
做人怎麼會這麼難呢?我真的做錯了嗎?我到底該怎麼做?我該不該去照顧生病的媽媽呢?
以上是一個朋友表妹的親身故事,她現在就處在這兩難之中,進退不得。唉,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
只能說父母最好不要偏心,儘量一碗水端平,否則,將來一定會埋下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