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個人的一生有著完整的成長,那麼相比之下,沒有未來的孩子,是否顯得會可悲些。小時候的我不懂,只知道,我失去了女朋友。
童年的時候在阿婆家,那應該是我最質樸又快樂的時光。我有著許多夥伴。在夏天的晚上,有著暖暖的風,還有嬋嬋得知了聲音。
走過每家門前的水泥路,大多都吃了晚飯出來乘涼,每每都能聽到出來議論我們的,說的都是這是誰家的小姑娘,那孩子長得真漂亮,或是這幾個小姐妹的感情真好。家裡的大人也沒有不放心我們自己出來,這一塊地方都是好幾輩子的熟識人家了。
在我們這群夥伴中,最年長的就是住在最東邊那家的姐姐。我們都聽她的話,她個子最高,性子也最沉穩,她說的話我們都愛聽。每次我們就會玩扮大人的遊戲,有時是用現有的道具扮起這模樣來,有時便是模仿電視劇裡的人物,如果我是扮演這個姑娘,那我就是另一個。
那時候,對待什麼都有著憧憬,誰都比我高,我們都不清楚長到那麼高的時候還要多久,應該是,很久很久。我們從來沒在一起玩膩過。我常常是寒暑假才會回到阿婆家,每次回去,阿婆就說,你的好朋友們來找你了,我便飛快地跑出去。
“啊!你又長高了!”“對啊!”這是我們時常見面會說的話。那一年暑假,還加入了他的弟弟和我們一起玩,他們都是聽話懂事的人,就我的鬼點子多。一次我想著自己玩火烤紅薯,拉上了他們,最後連著我們一起被大人批評。可就是自從加入了弟弟,叫我們像是解放了天性一樣,天天像幾個泥孩子,卻最不過快樂。
等暑假快結束的時候,我就又要走了,我依依不捨的離開,心裡藏滿著惆悵,那是在那個年紀,和難懂的數學題相比,最苦悶的事情。
小時候當然最不懂時間的流逝啊,轉眼我又能去鄉下了。“扮大人!放風箏!還要和他們一起騎著我新買的腳踏車!”可是那一年,我等到了阿婆告訴我,我的夥伴來找我玩了,卻沒有見到姐姐。我問了其他的朋友,她們都不知道。我們想,或許是因為不聽話,被父母關在了家裡,可是不會啊,姐姐是我們裡最聽話的小孩。他的弟弟比我們還小,什麼也不懂。
記得快,忘得也快,於是慢慢的我們都把她忘記了。我們把她視作“叛徒”,互相轉告,如果她來了,我們不會再輕易允許她和我們一起玩。但我盼望著,她會來找我們,頂多讓我也學著批評一兩句,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那個夏天之後,再也沒有見過她。
後來的某一年,我漸漸地長大了,也懂事了很多。鄉下還是那副曾經的樣子,不過馬路更寬了,路更平坦了,但我卻不喜歡騎腳踏車了,也漸漸疏遠了曾經的那些玩伴。父母告訴我,是去參加一場喪禮的。
我問是誰,原來是姐姐的弟弟。“那姐姐呢?”我小心地問道。“前幾年就沒了”“噢。”我不想出聲,只是聽著父母講。他們說,弟弟最後一句話說的是:“我想吃魚”對啊!弟弟什麼都不懂。
那一年的阿婆家沒有了我喜歡的樣子,我開始明白,我們之間沒有叛徒,只有最簡單的離開。“簡單嗎?”那時候想不明白,這時候想,如果把所有的離開都歸結為一類,這是不是算最乾脆,最直接的再見呢?
後來,從阿婆那裡知道,他們領養了一個孩子,小姑娘從小胖胖的,特別可愛。要是見到的話,應該要她來喚我一聲姐姐了。
“姐姐叫什麼名字?”
“只記得,是叫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