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二哥家借面碰壁的翠雲，好一陣傷心落淚。直到咕嚕嚕的聲音響起，翠雲輕柔地撫摸著自己隆起滾圓的肚子，紅薯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但再怎麼難以下嚥也不能餓著孩子，擦乾眼淚，撐起身子撿起地上所剩不多的紅薯，架上柴火，把紅薯切成小條摻一鍋水，煮上一碗紅薯湯，咬咬牙一頓飯就這樣對付過去。

等老四下班回家，翠雲把今天的事情說給老四聽。老四沉默半晌，略微寬慰道：家裡二哥做不了主，不願借就算了，馬上就拿工資了。

翠雲張張嘴想說什麼，但見老四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好把一肚子委屈都嚥了下去，閉口再不言語。

時間飛逝，3月翠雲臨盆生下一個女孩，取名叫李小小。女兒小小的降生可愁壞了翠雲，不知是營養不良還是孩子先天有脆骨病，快一個月了孩子的頭還耷拉著，始終抬不起來。孩子異常孱弱，常常夜裡哭鬧，翠雲一刻也不敢大意，拍著哄著不得離手，一離手孩子就哭得撕心裂肺，臉色發紫。自從有了小小，翠雲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對於小小翠雲很無助，時常無措見孩子哭，自己心痛也跟著哭。老四幫不上忙，他白天上班，下班後忙完農活，夜裡需得給孩子洗好換洗的尿布，累了一天沾床就鼾聲如雷，孩子的哭聲壓根就鬧不醒他。

小小出生後，分家時的欠債，債主們急迫地催促起來。翠雲心力交瘁，疲於應付，內心彷徨痛苦下，幾乎把老四一大半的工資都一一分配出去，一家還上一些，這才稍稍讓債主們心安消停一些。

所以還在月子裡的翠雲大部分時間也只能紅薯稀飯就鹹菜，米還是孃家母親來看外孫女拿來的。

大哥大嫂是住在廠裡的，大哥是廠裡的大會計，自然有分配的房子。問老四家裡的情況，才聽老四說道小侄女快一月了還抬不起頭，放了假這才趕緊回家看看。

一看就明白孩子的問題出在哪裡，翠雲吃的這些哪有什麼營養，奶孩子都不夠，孩子也跟著吃不飽，撕心裂肺地哭鬧，估摸著就餓的。

大哥大嫂憐憫翠雲和侄女，趕緊上街買上一筐雞蛋，二斤膘肥肉厚的豬肉，半袋米麵，一隻老母雞。買完後身上僅剩的30元現金通通都拿給翠雲安排生活。

翠雲感激得紅了眼眶，大嫂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讓她好好養著身子，有困難就說，不要委屈了自己。翠雲點點頭，眼淚順著臉頰大滴大滴地落在被子上濺出一朵朵水花來。

大哥大嫂好一通安慰，翠雲才止住眼淚。臨了，大哥把老四叫過去，責備他一番，生活過成這樣也不說。臨走前又是囑咐翠雲和老四，再過一陣子看看，孩子營養跟上了還是抬不起來就帶去醫院看看，沒錢就去廠裡來找他們拿。翠雲心中感激不盡，想著要把這個恩情記在了心裡一輩子。

好在大哥大嫂雪中送炭，翠雲才算是吃上有營養的月子餐，奶多了孩子吃飽了，總算是不再撕心裂肺地哭鬧。月子一滿，孩子的頭慢慢的抬起來了，翠雲高高懸起的心才安穩下來。

看著孩子粉嘟嘟的小嘴嘟噥著，甚是可愛，面板像極了自己，又白又軟綿，頭上的毛髮還有些稀疏發黃，整個兒就是一個愛哭的黃毛小丫頭。翠雲難得的展露笑顏，伸手戳了戳女兒的小臉蛋，從孩子出生到現在，翠雲的心裡第一次生出了做母親的喜悅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