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情人節是個“洋節”,但如今中西文化交流甚廣,特別是年輕人對情人節更是情有獨鍾。引得我們這般中老年人也不免會在情人節無意間湧出一縷五味雜陳的情愫出來。因為我們也年輕過,我們中的許多人生命中也曾有過幾次美麗的邂逅,有過一段難忘的愛情回憶,或許還談過一場可以稱之為“轟轟烈烈”地戀愛。即使擦肩而過,“長相思卻不能長相依戀”,卻也刻骨銘心。
然而,我們那代人同這代年輕人的愛情觀有著不同的表現形式。正如著名老演員田華所說:“你們年輕,我們也年輕。你們年輕寫在臉上,我們年輕藏在心房……你們有愛情,我們也有愛情。你們的愛情講究的是熱烈奔放,我們的愛情講究的是日久天長!”我們那個年代,經濟還不夠發達,物質不夠豐富。所以我們追求愛情大多是精神層面的。我的許多朋友告訴我,他們結婚時,別說家用電器,甚至都沒有幾件像樣的傢俱。我比他們結婚晚,比起他們我算幸運的。結婚時彩電、冰箱、錄影機、音響裝置等都已俱全。但我們那時候的婚姻大多數是尊重父母的意願,自主成婚的有之,但只是少數。所以“棒打鴛鴦”的事也常有發生。
我年輕時也曾經有過一次記憶較深的戀愛經歷。大概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個初冬,我出差去青島。那趟車好像叫“齊魯號”,有上下兩層車箱比綠皮車寬敞一些。我記得那天恰好是個週六,車上旅客不太多。我對面靠窗子的座位空著。靠外面的兩位是一對中年夫婦。其實我的座號本來是在外面的,他們見我是個年輕女孩子一個人出差,對我特別關照。就把我換到裡面靠窗的座位上了。這讓我原本有些寂寞的心情一下子溫暖了許多。我趕忙拿出水果請他們吃。交談中,我得知他們夫婦都是中學教師,這次是去青島看兒子。
車到濰坊站時,車廂裡上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一邊看著手中車票,一邊向我們這邊走來。我的座位在車廂中間,恰好看到了他。他身著一件深蘭卡其布的上衣,下身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個頭挺高的。只見他把行李箱放在我座位後面的行李架上之後,便徑直坐在了我的對面。這會兒,我剛剛捧著一本英國作家奧斯汀的書《傲慢與偏見》看了一段時間,覺得有些乏了,便把書隨意放在了小桌上,想靠著坐席上休息一會兒。忽然聽到一個很有磁性的聲音對我說:“你好!這是你的書嗎?”我抬頭一看,對面的小夥子正微笑著看著我。我說:“是啊?”“我也很喜歡這本書。能讓我看一會兒嗎?”“可以啊。”我答應著把書遞過去。這會兒,我看清了他的樣子:額頭挺寬闊,鼻樑筆直,眼睛不算大,但目光很深邃。我們四目相對,竟然停留了片刻,彷彿有一種舊友邂逅的感覺。不覺間,心海泛起了一層漣漪……。但我很快收斂了目光,恢復了矜持。
車一直向東行進著,外面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已是掌燈時分。看著車外的風景,不由得想起了賀敬之的《西去列車的視窗》裡的詩句“一站站燈火撲來,像流螢飛走。一重重山嶺閃過,似浪濤奔流”。眼前的一切正如他所描繪得那樣。隨著火車的振動,我小睡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渴,剛拿起杯子想去接水,小夥子馬上站起身來說:“我幫你去接水吧?”“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還是我去吧,正好我也想去添些水”我看到他的杯子其實還有大半杯水。見他執意要去的神情,我便沒再堅持。
列車在緩緩地前行,車廂裡的暖氣有些熱,我想到車箱中間透透氣。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我也想放鬆一下。”於是,我們一起來到了兩節車廂的介面處,在車門的兩邊站立。那時候的火車不像現在的動車密封度這麼高。窗子是可以隨時開啟的。他把洗漱間的窗子稍稍開了一點,風便從外面吹了進來。頓時覺得愜意極了。我們聊起了天。憑我的直覺,他是一個讓對方有安全感的人。所以聊著聊著我們彼此報了姓名,他還把他單位的電話號碼寫給了我。聊天中我瞭解到,他當過兵,轉業後分配到島城某大型企業宣傳部工作,這次去濰坊出差,是聯絡其他同行洽談一些有關舉辦一次大型活動的事宜。真巧,我在單位也是做宣傳工作的。所以接下來,我們之間的談話變得更輕鬆了。我們談了上學的時候,談了彼此喜歡讀的書。他談了他的軍營生活。一談起軍營生活,我看他眸子閃亮,臉漲得通紅。
咣噹!列車突然震動了一下,我的身體一下向前撲了一下,險些摔倒。他迅速地抓住了我失控的手臂。我鎮定了一下,馬上掙脫了他的手,說了一句:“有點涼了,我想回去了。”說著便向車廂裡走去。過了一會兒,他也回來了。我看到他有些不太自然。這時,列車廣播喇叭裡傳來了地方普通話的報站聲:“本次列車的終點站青島站就要到了!請旅客同志們帶好隨身物品準備下車。”車停穩後,他幫我把行李箱拿下來後怯怯地對我說:“我們還能見面嗎?”我望著他期待的眼神,說了一句:“也許吧。”他說:“你把我給你的電話號碼收好,在這裡有需要幫忙的事情一定打電話找我!”“好的!”我輕聲回了一句。
出站後,他又幫我把行李送上了對方單位來接我的麵包車。麵包車開出了好一會兒,我看到他一直站在原地向我揮手。我坐在車視窗,回望著他的身影在路燈下漸漸模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