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過的新年

我第一次一個人在外地過年，心裡閃過的並不是失望，相反還有些期待。我不是一個戀家的人，也並不會在特定的節日裡想念家人，或者是家人圍邊打爐的日子。我期待一個人月下窗前，獨自飲月，而不是一桌子人說著毫不不相關的話。

除夕晚上，母親的電話打來，第一句便是：“吃了沒？”我噓了一口氣，說：“吃了。”母親繼續說：“吃了啥？”我應：“雞肉，魚肉、牛腩還有青菜。”母親說：“那還不錯，一個人過的？”我笑了說：“並不是，同事怕我冷清，陪我過的。”母親說：“那就好，那就好，一個人出門在外，也要照顧好自己。”我說：“好”。

電話結束通話之後，我陷入了深思。在那麼一刻裡，我的心被觸動了。“一個人在外，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想著母親的話，有些難受。以往的每年，總是一家人圍著大桌子吃飯，你說一句，我說一句，好不熱鬧，如今卻是我一個人獨在異鄉守歲。因為疫情的緣故，作為醫務人員的我，並不能回家過年，就連年後也不能回家。心裡的萬千思緒，因母親的一句話而被扯動。

除夕前幾日，母親問我能否回家過年？我說不能。母親有些氣惱，甚至還將怨氣撒在了我的身上， 她嘴裡一直嘟囔：“你就是不聽我的話，非得跑到外面去上班，現在好了，過年也不能回家。”我答道那是醫院規定。母親依舊不依不饒，唸叨著我。我倒是有些氣憤，吼著說：“我已經是一一個大人了，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有自己的思想，我可以為自己做主，你不要管我那麼多，管好你自己就行。”母親更是不悅，說道：“還不是因為你跟我有親，我才管你，不然我願意管你啊。我是心疼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年，又沒得吃。”我竟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覆母親，停頓了許久，也不知道是何時結束通話電話。

我幼年之時，我最討厭的是過年，每個小夥伴的父親母親從外面打工回來，總會帶來漂亮的衣衫和稀奇的玩具，而我只有一整夜裡的晚風，不停地撲在我身上，我只感受到冷，並不覺得喜氣，儘管那時我還是個孩子。曾經我種下那麼一個願望，希望有一天我的父母，可以回家，陪我過一個年，我也可以驕傲地跟別人說：“這是我的爸爸，那是我的媽媽。”年少時種下的種子，並未像當初渴望那般的發芽，結果，而是腐敗在泥土裡。

2021年新春，我過得很平淡，沒有豐盛的晚餐，也沒有繚亂的煙火；更沒有家人的歡聲笑語；有的是一個人孤寂的生活。我內心很平靜，彷彿春風從未拂過我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