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情感>

媳婦兒總是提起她的一個閨蜜,一個失蹤多年的閨蜜。這個閨蜜,我們叫她欣欣吧。

她們小學就認識,經常一塊兒上學,一塊兒回家,週末一塊兒寫作業,一塊兒玩。

然而上初一沒多久,欣欣卻離家出走了。

“欣欣離家出走是有預兆的。我們在一起接近四年的時間裡,她和我說過很多,全是她的家庭,她在家裡的感受。”媳婦兒說。

她接著告訴我:

“她有一個哥哥,哥哥大她很多,她上四年級的時候,她哥已經有女朋友了。她的父母十分重男輕女,對她哥很好,千依百順,什麼都不讓她哥做。對她卻很差,總是兇巴巴,要她做這做那,每個人都把她當丫頭使。

在家裡面,她最怕的是媽媽,因為她媽媽總是攤派給她很多家務,做好做不好都是數落和辱罵,動不動就會掐她打她。第二怕的是哥哥,因為哥哥喜歡給媽媽告狀,說她的壞話。爸爸要稍微好點,很少指揮她做事,唯一的常規任務就是跑腿,在他喝酒的時候,出去給他買下酒菜。幾乎每天傍晚都要去。買回來就沒啥事了。偶爾還會在媽媽打她的時候解救她一下。

欣欣說,她常常想,她也許不屬於這個家,因為她媽媽說過,她是垃圾堆裡撿來的。這句話對別人來說,也許僅僅是句玩笑罷了,但對她不是。因為她在家裡的處境。

有一次,是個週末。因為作業都寫完了,我們約好一起去逛公園。到約定時間了,等半天欣欣還是沒出現。我就去她家找她。

敲門後,門開了,開門的就是欣欣。欣欣把大門開啟半邊,以食指挨著嘴唇,對我比了個“噓……”的手勢,像做賊一般輕輕對我說:“小聲點,別讓我哥聽見。不然我就出不去了。”

我頓時感到心中一緊,有點發悶。走進大門,由於她家的自建小二層是個“口”字形,光線十分昏暗,有種沉甸甸、很壓抑的氣氛,我內心更加鬱悶。

我跟著欣欣躡手躡腳的走進廚房,看到一大盆菠菜在地上,還有一小半在籃子裡,放在不鏽鋼桶上。旁邊有個灶臺,灶臺上亂七八糟的堆了好多鍋碗瓢盆。

“我媽叫我把這些菠菜摘了,洗好”欣欣說。

洗菠菜是個細緻活,要是大意了,根部就會有殘留的沙子,吃起來咯牙。這麼大一盆,她一個人洗,想出去玩就沒戲了。我蹲下來,和她一起摘。還剩下一小半的時候,她起身去刷鍋洗碗,等她刷洗完畢,把乾乾淨淨的抹布掛到旁邊的掛鉤上時,我手頭的菠菜也都搞好了。

欣欣牽著我的手輕輕上樓,樓上一邊是放著盆栽的露臺,一邊是門窗虛掩的三個房間。她指了指右側的房間,屋裡隱約傳出些嘈雜的聲音,“那是我哥哥的房間,他正在打電玩。千萬不要給他聽見,不然他肯定不讓我出去。”她緊張的對我說。然後示意我站在左側房間的門邊,她進去,我聽見她拘謹的喊了一聲“爸”。

“啥事?”有個中年男子心不在焉的應聲。

“我……我同學來找我了,我想出去玩。”欣欣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你媽交代的活,你都幹完了嗎?”她爸問。

“都幹完了。”

“哦……那你去吧。”

“回來!”沒等我們跑出兩步,他爸又在喊。

“爸……”欣欣回身,垂著手站著。

“給我買點豆乾回來,五塊麻辣的,五塊五香的,再來十塊花生米和土豆片。還是那一家,比例你看著辦。”他爸磨蹭半天,掏出二十塊錢。

“哦。”欣欣接過錢,拉著我就跑,我們的腳步很快,又很輕,路上她說:“我們得快一點,不然一會兒我媽回來了就完了。”

俗話說怕啥偏來啥,我們買好東西交給她爸,她爸批准我們出門,還是在樓梯口碰見了她媽。

“X欣!”迎面上來一個花椰菜髮型,面色褐黃、似青還藍的中年女人,厲聲叫道。

我倆同時渾身一震,停下腳步。抬頭一看,眼前的女人好像凶神惡煞一般,眼中彷彿能飛出刀片來,狠狠的往我們身上剜。

我有種奪路而逃的衝動。

但是看到欣欣渾身都在抖,想到我堂堂正正,又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幹嘛怕她?我又鎮定下來,如此高壓的氣氛,心中很是不忿。

我定定的站在一旁,這個女人上上下下地把我“片”了幾眼,拽過欣欣問了幾句,無非就是家務、作業這些都做完沒,衣服書包洗了沒,又進廚房檢查半天,看鍋碗瓢盆是否全部清潔乾淨。

最終,她媽還是放我們出去了。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去欣欣的家。從我敲開門到和她一起離開,中間的種種心理感受,畢生難忘,永不想再體驗。

後來因為欣欣總是往我家裡跑,欣欣媽還去過我家,找過我幾次麻煩,和我外婆吵過一次,氣焰十分囂張,態度極其惡劣。把我外婆氣的渾身顫抖、嘴唇抽搐了大半天。從那以後,外婆就不待見欣欣,不讓我再和她來往。但是我沒有聽。”

人成長起來是很快的,青春期一來到,隨著自我慢慢抬頭、覺醒,進入所謂的叛逆期,孩子們的人生影像開始執行。尤其是女孩子,她們總是比男孩子更早的觸及自己的人生。

短短的一兩年,欣欣變了,膽子越來越大。開始夜不歸宿,頻繁離家。

有了自己的社交圈,欣欣和媳婦兒接觸變少了,越來越疏遠。被她媽媽狠狠打過兩次以後,她發誓再也不回去,從此消失不見。那一年,媳婦兒十四,欣欣十五。

“這麼多年,我常常想起她,想她在哪裡,想她過的好不好。有時候做夢還會夢到她,醒來感嘆老半天。她媽媽來找過我幾次,只有一次遇見,已經是個老太婆了,一掃昔日的張狂氣焰,擠出滿臉虛偽的假笑問我,有沒有看見她的女兒。我回答沒有,她還不信。反覆的套我話。然而,我是真的沒有欣欣的音訊。

欣欣媽問我的時候,有句話我現在還記得,因為覺的十分好笑。”媳婦說。

接著她鸚鵡學舌的模仿道:

“你說這丫頭,家裡有她吃、有她喝,她為什麼要跑呢?”

學完了,媳婦看我一眼,一聲嘆息。

算起來,欣欣離家出走,音訊渺無已經快二十年了。她的母親垂垂老矣,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裡,真是悲劇。

2
最新評論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一杯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