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西施,人人都說我和范蠡是天生一對,可是他還是把我獻給了吳王。現在吳王敗了,他來接我一起回去。他說他已經有了足夠的錢財,會讓我後半輩子無憂無慮,他要和我歸隱山林,泛舟東湖。
我笑了。無價寶易得,有情郎難求。從他把我送到越王前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死了。而現在,我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與他一起功成身退,不僅不需要擔心殺身之禍,留給後世的也許是段佳話。伴君如伴虎,這麼多年,如履薄冰,實在太累了。
他握著我的手,說我的手好冷。是啊,天冷,心更冷。我望向窗外,一夜風雨後的杜鵑,只餘滿地泛白的殘瓣。這些鮮花,曾那樣的嬌豔欲滴,紅透了半邊天。就像我的青春,我也曾經嬌豔過的,紅過的,萬人矚目過的。和天下所有的女子一樣,我也期盼過,憧憬過,幻想過愛情最美的樣子。那應該是五彩繽紛的,就像我在浣江浣好晾曬的輕紗。煙青的,桃紅的,天藍的,杏黃的,嫩綠的……溼潤的輕紗,顏色愈發鮮豔明麗,輕軟細膩,若有若無,無邊無際。風兒吹來,漫天飛舞,心也就跟著飛到天上去了。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時間能磨平一切。包括我的愛情的幻想,已經化作一縷青煙,消亡了;化作一團輕塵,無影無蹤了。和大部分人的在日積月累的失望中,柴米油鹽的腐蝕中,日復一日的厭倦中消失的愛情不一樣,我的青春和幻想,是在度日如年的期盼和煎熬中,在吳宮曲曲彎彎的迴廊中,在夜深人靜時滴不盡的更漏聲中,一點一點,一點一點,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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