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了,我也開始閒了下來,沒有什麼事可做,每天除了電視就是手機,重新整理聞,看影片,經常折騰到半夜才能睡去。
剛開始幾天並不習慣這樣的生活,就像是本馳的火車停在了站臺上,渾身透著焦躁的氣味。心情也隨之很糟,易怒,易激動,常常因為一點小事和家裡人吵嘴。自己也知道這樣並不好,可總是控制不住。
冬日的陽光照在客廳的地板上時,屋子裡暖和了不少。這時我會拿起一次性紙杯給瓷盆中的紅豆杉澆點水,它還很小,只有三十幾公分那麼高,細嫩的枝條上承載著毛茸茸的針狀葉片。在我忙碌的時候,總是忘了給它澆水,可它並沒有因此而乾枯死去,只是生長的慢了些,葉子上面落滿了灰塵。我把它搬到太陽底下,讓它也享受一下這溫暖的陽光。每次做完這些,我的心裡會舒服很多,就像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情一樣。
我會選擇在晴朗的天氣出來逛街,順便買點生活用品,還有瓜子。磕瓜子也是我獨特的愛好之一,坐在沙發上很愜意地享受著那誘人的美味。通常五塊錢的瓜子,一兩個小時就被我報銷了,剩一大堆的皮殼高高地堆在菸灰缸裡。也難怪家裡人說我是吃瓜子的機器。可惜今年瓜子暴漲,由去年的七元每斤變成了十元,所以吃瓜子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因為疫情,街上人們都戴著口罩,只是沒有像去年那麼嚴謹了,也有沒戴口罩的人搖頭晃腦地走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這時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的面前,天哪!他不就是幾年前幫我收割過麥子的那個人嗎?怎麼淪落到如此地步了?我不解地看了他幾眼,他也看到我了,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也許是忘了。我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出他給我們割麥子的情景來,只見他彎下腰熟練地揮舞著鐮刀,隨著嚓嚓的響聲,地裡便倒下了一片片的麥子,割累了,就拿起身邊的大號黑色塑膠瓶對著嘴咕嚕咕嚕地喝水,他說這個水瓶是他的寶貝,不管走到哪裡都帶著呢,而且非常耐實,怎麼摔都摔不破,說著要找塊石頭現場給我演示,被我阻止了。現在看來他的境況很糟,黝黑的面容消瘦多了,昏黃的眼珠深陷入眼眶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灰白的頭髮亂蓬蓬的像個刺蝟,身上穿著好多件像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單衣,顏色不一,凌亂不堪,身材更顯得臃腫了些。
他如柴草般蹲在中國銀行門前的臺階上,手裡端著個搪瓷缸子,缸子裡有幾張角票,這算是乞討嗎?想想以前割一天麥子也可以掙兩百多塊錢的,他年齡還不算很大,也許是身體欠佳了吧。他的那個寶貝塑膠水瓶還在,用一根細繩子綁在腰間,只是顏色更深黑了些。他蹲坐在臺階上一動不動,緊蹙著眉頭瞪著過往的路人,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能是抱怨社會的不公而憤憤不平吧。
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多是一些孤寡老人,整天圍著垃圾桶轉悠,蓬頭垢面。最要命的是晚上在垃圾桶旁守著火堆過夜的,這是無家可歸的人,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這些人往往過一段時間就再也看不到了,銷聲匿跡了。老無所依,想想都懼怕,害怕活成一些人的樣子,總是極力的尋找某些好的標本,然後向其靠攏,這也許是好多人的意願吧。
我本人也是有這個意願的,畢竟一直專注於某些負面的東西是並不好的,所以我常常告誡自己,要用平常的心態去看待每一件事情,不必過於沉溺,也不必視若無睹。
人閒的久了,生活就會變得越來越簡單,這是我最近幾年得出的結論。說是簡單,其實就是變懶了,曾經的東奔西走忽然變得不想動了,甚至買點菜都拖了又拖,直到飯點了才動身。人常說又懶又饞,懶和饞真的是孿生兄弟,身子懶了嘴裡也感覺沒味了,總想吃點可口的東西,比如紅燒肉,好久沒吃過了,看到這三個字都能流出口水來。
前幾天給老家通了電話,知道一切安好,心裡輕鬆多了,忽地想起了家鄉的一樣飯菜來――燜面,那時最好吃的餃子當然是奢侈物了,所以也不會想到。但燜面就不一樣了,我是從小吃到大的,以前沒有白麵用莜麵也可以,燜熟後和下面的土豆菜拌起來挺好吃的。而且做法簡單,後來我自己也做過幾回。
想到吃的東西我才發現自己也懶了,懶,不就饞麼?可不,饞勁一上來,人忽而又勤快了,早上去超市買了蔥,青椒,菠菜面,回家後立馬收拾起來,妻子在一旁眯眼笑著說:“還好,今天不用我做飯了。”唉,原來也是懶人。
開飯了,妻子一會說鹽多了,一會說醬油多了,一副不滿意的樣子,兒子也皺著眉頭拿筷尖挑著一根根地往嘴裡送。只有我吃了一碗又添了一碗,覺得自己做的飯才是最好吃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