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會議結束後,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市。浪漫的愛情給我了噴湧的靈感,我的散文越發的高產,越發的唯美唯愛唯情。那段時間,喜歡我散文與我相識的人常常問我:“戀愛了吧,一看文章就是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我笑著否認,心裡卻甜甜的。
古人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有了愛情才知道,這真正的是胡說八道,無奈的自我安慰。沒有朝朝暮暮,怎麼實現愛情。每次分開,對我們都是殘酷的折磨,都急切地盼望著下一次會面,用手指算著離下一次會面還有幾天。唐群天賦的幽默與智慧、中年男人的成熟和對我的精心呵護都讓我痴迷。在離開他的日子裡,我依靠回憶生活,回憶在一起時他的愛,回憶愛的所有細節。唐群也一樣,每次分手時,他的神情總是萬分的留戀,他總說:“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感到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
我們在一起從來不談他的家庭他的妻子。只有一次,他告訴我,在認識我前一年,他因胃潰瘍手術後身體極弱,無法過夫妻生活。他曾經以為,他已經失去了男人的能力。那天,在溪水邊在竹林中,他卻奇蹟般地重新成為一個男人。那一刻,他擁著我喜極而泣。當時,我只以為他為我們的愛情而泣,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當我知道這一切後,我曾問他怎麼感謝我。他很嚴肅地對我說:“我妻子不知道這一切,還以為我仍然是過去的樣子。所以,從我們相愛那天起,我就只屬於你一個人,我永遠屬於你一個人。”不能擁有他的家庭,但能擁有他身心的全部,我覺得自己應該滿足,人不能太貪婪!雖然我是他的情人,但他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這就夠了!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我天天哼著《一剪梅》中的這兩句,安慰著自己,滿足著今天。
8月,是他的五十歲生日。他在家庭中接受了妻子兒女的祝賀後,我們相約來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大連。我們爬上天之涯海之角的老鐵山頂。望著黃渤海一半清澈一半渾濁的分界線,望著遠在天邊的大陸。他又提起那個老問題:“你會永遠在我身邊嗎?”這是他經常問我的問題,我總是告訴他:“我會,我當然會。”可是那天,我第一次在這個問題面前沉默。六年的時間,我從一個剛出學校門不喑世事的嬌柔的女孩變得成熟、豐滿。我已經28歲了。唐群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的鬢角幾乎全白,一頭烏黑的頭髮也變成灰白。他依然瀟灑但無法掩蓋住歲月的痕跡。更重要的變化在心理上,他總是怕我離開他,變得越來越不自信。我說你是不是害怕我離開你。他看著我:“我常做惡夢,你走了,無論我怎麼喊你,你都不應。”我有些心痛,但我沒有和以往那樣告訴我不會離開他,會永遠在他身邊陪伴他。因為,有男孩在追求我,父母在關心我,同事在猜疑我。我不是一個獨身主義者,為什麼不交男朋友,為什麼不戀愛。我可以對所有的人保持沉默、不屑一顧,但我不能敷衍父母,我不忍心看他們焦灼的眼睛,不願意聽他們深深地嘆氣。為了躲避,我曾經要搬出去住,母親的眼淚阻止了我,是的,他們只有一個女兒,我有什麼權利讓他們傷心。
我的沉默使他恐懼,他再次問我:“你不愛我了吧?”我搖搖頭,我說:“別再折磨自己。如果你同意,我願意和你一起從這裡跳下去,我們在大海中永生。”他緊緊我住我的手,“我不要永生,我只要今生今世,我要現在。”我問自己,“難道真的今生今世一輩子做他的情人?做一個鬼鬼祟祟不能公開的情人?”正在這時,一對夫婦帶著孩子爬上山來,孩子歡呼著,夫妻倆充滿關切地叮囑孩子慢慢跑,別摔著。我看呆了,這些最普通最簡單的生活,竟然那麼美好,像一副雋永的畫面刺激著我。看著唐群額上的皺紋、眼睛下面腫起的大眼袋,我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想想同學們,她們大多數結婚生子,沒結婚也有一份陽光下的愛情,只有我,在人面前永遠的形影相弔,永遠的一個人。所有走近我的男孩都被我冷冷地拒絕,只為這一份永遠見不得陽光的愛。我終於明白,即使我擁有他全部的身心,我也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他,他是屬於他的妻子和孩子的,不是屬於我的。二十歲的我太幼稚太沖動。我沒有想到,那短暫的浪漫會押上我全部的青春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