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 人家就懂了。”
——木心《從前慢》
很喜歡木心先生的《從前慢》 ,他用樸實無華的文字描摹了最純摯的情感。那時候的喜歡,就像天空中漂浮著的暖雲,柔軟了一代人的心靈。
初讀《從前慢》,不覺有何感人之處,但經歲月的洗禮,也總能有些新的體會。
從前的暮色溫柔,深邃的夜晚只有星河流淌,沒有燈紅酒綠的紛擾,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
那時候的思念,翻越了重疊的山川,跨越了交錯的河流,隨著噠噠的馬蹄聲響徹雲霄,飛向那遠方故人的心扉。
那時候的言語藏在泛黃的箋紙上,字裡行間傳達著熾熱純真的愛意。
更深夜闌,昏黃的燭光搖曳,一字一句反覆咀嚼著來信,笑容不覺在心間悄悄綻放,隨著柔美朦朧的夜墜入甜夢。
那時候的喜歡,青澀而又懵懂。細雨如絲,嫩柳如煙,舉一把泛黃的油紙傘,穿梭在春花盛開的陌路上,佇立在蒼老久遠的古橋上。
流雲散,花靜開,歲月無聲,一切安然靜好。賞滿天星辰,觸溫涼晚風,於花前月下談笑風生,酌酒共飲。
溫潤的眸裡泛著柔光,在心裡掀起層層漣漪,藏進了記憶的時光匣,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竄上心頭,令人回味無窮。
那時候的離別,不問歸期,不知重逢,只留下無盡的等待,不論山長水遠,風霜雨雪。
於長亭古道邊的驛站揮手別離,獨自徘徊在寂寥清冷的斷橋,直到那人消失在蒼茫的煙波中。
雁過無痕,葉落無聲,遠行之人無歸期,等待又成了一場無言的告白。
那時候的愛情,心之所屬只一人,心之所思只一人,心之所愛只一人。
朝暮相伴,風雨相依,任細水長流,歲月沉澱。
如今的思念不必翻山越嶺,如今的離別不再杳無音信。但如今的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們在人海中匆匆相戀,又在人海中潦草收尾。我們轟轟烈烈的大愛一場,又冷冷清清的各奔東西。
我們不停地遇見,卻又不停地錯過,漸漸懂得,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有些人愛過了便是一生。
我羨慕從前的愛情,那時候車馬很慢,一生只夠愛一人。
如今處處繁華如夢,滿目燈火通明,南風吹遍十里長街卻勾不起一縷情絲。
芸芸眾生,攘往熙來,一生只願遇一人,念一人,守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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