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從小到大熱鬧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想安靜的待著。
那應該還是六七歲的時候,再小也記不清了。那會兒過年,多少還是講一點儀式感的,院子的前門會貼上春聯,大廳正門也會貼上,堂前也有。每個門口橫樑前也會貼上諸如出入平安的紅聯,若是小孩的房間那便是學業進步。那時候過年還是好的,大概小時候的性格稍微有點內向,所以不需要說太多的拜年詞,親戚的紅包就會塞過來,感覺倒也還好。
等到了稍微長大點的年紀,大概是八九歲吧。那時候剛好有了些變故,家裡整體的氛圍不是那麼舒適,恰好剛出生的弟弟身體不是很好。農村小鎮禁忌倒也多,說話最為禁忌。若是鄰居遇見一兩歲的小孩,倘若是多嘴說了一句“小孩胃口真好,吃的怎麼多”指定會被小孩爸媽罵會不會說話。倘若哪天小孩吐了犯病了,那鄰居指定會在背後說閒話。像是攀比一樣,一定得是“小孩命賤,吃不上好東西,你看,這樣喂他都不吃。”這種氛圍下過年。一些敏感詞,一些禁忌字哪怕是加夾在一整句話裡也是不能說的,說出來就會被罵,被自己家裡人罵。
到了少年階段,過年的儀式感也沒有了。春聯不粘了,紅聯也不貼了,年夜飯那是從來就沒有過的東西。平日裡怎麼吃,除夕依然怎麼吃。倒是能從親戚的紅包中,從祭祀求神的煙火裡尋得過年的蛛絲馬跡。
好像從小到大,聽到的喧天鞭炮是別家的,看到的燦爛花火是別家的,聞到的飄香飯菜是別家的,說著的琳琅滿目的零食也是別家的。為什麼沒有,他不知道,他也從來沒有問過,只道若是在那時候貿然說話,定然也是不好的結果。
等到了稍大的年紀,開始被抱怨。怎麼過年你一點都不開心呢。過年老緊著眉頭不好。來啊燒鞭炮。快去四樓天台放煙花了。吃雞肉呀,不好吃嗎怎麼老是夾青菜還吃那麼少飯。見到外公外婆怎麼不問好呀。
現在的感覺就是,說到過年就預設熱鬧,說到熱鬧好像其實跟他沒有太多關係。別人說,過年好,過年多好玩呀,多熱鬧。甚至無論如何也要回家裡跟家人聚一聚。似乎這樣才有過年的味道。
“過年可以買零食”
“我,沒吃過”
“還有年夜飯,都是平時吃不到的東西”
“我也沒吃過”
“可以放煙花放鞭炮”
“我沒放過”
“那天家裡會來好多好多人多熱鬧”
“你說的這些,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也沒有看到過。自己挺好,真的,安靜倒也輕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