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上學的時候，有段時間流行一個詞——代溝。意思是不同年代的人，思想觀念有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現在的年輕人很多都不願意跟父母一起住，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代溝，而且你改變不了我，我也改變不了你，最後鬧得大家都不開心。

可過年的時候，不回家跟父母團聚又不像話，於是很多平時看不見的矛盾在過年的時候就爆發了。

1

牛曉麗跟趙陽結婚五年了。

都說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這話不錯，但結婚以後牛曉麗最怕的就是見公婆，因為公公家的規矩太多了，而且公公這個人太“軸”了，只要他認為對的事情，任何人很難改變他。

早在結婚之前，牛曉麗就見識了這位公公的“厲害”，於是早就跟趙陽約定好：結婚後我不想跟你爸媽一起住，太不方便。

其實趙陽也不喜歡父親那些繁瑣的規矩，所以就答應了牛曉麗，於是兩個人問爸媽要了點錢付了房子首付，每個月用自己的公積金再慢慢還貸款。

可平時不回家就算了，逢年過節總要回去吧。

每次回家之前，趙陽都要對妻子千叮嚀萬囑咐：我爸就那樣，他說什麼咱聽著就行了，千萬別跟她一樣。

每次牛曉麗都會說，好啦好啦，知道了，不會讓你為難的。

於是，今年大年初六，兩口子又帶著不滿一歲的孩子回家了。

2

上午十點多，一家三口來到老趙家。

一進門，牛曉麗就發現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頓時感到一陣溫暖，問道：

“爸媽辛苦了，怎麼這麼早就做好飯了？還弄了這麼多菜，哪能吃得完呀？”

公公看了曉麗一眼，鄭重地說道：

“過年了，能跟平時一樣嗎？我小時候想吃這麼多菜還吃不到呢，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俗話說，憶苦思甜，沒有過去的苦，哪有現在的甜？你們年輕人工作壓力大不假，但要記住兩點，一是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規矩……”

“行啦行啦！孩子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別絮叨了！”趙陽的媽媽當即打斷了丈夫的話，接著說道：

“這不，你們說要回來，你爸把他幾個好朋友都喊了過來，說是在一起過年熱鬧。”

牛曉麗當時就納悶了，這哪是一家人在一起過年呀，分明就是公公的朋友聚會。不過納悶歸納悶，她也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公公的幾個“老鐵”都帶著禮物來了。

3

沒想到，幾位大叔把東西一放，上來就開始抱手推車裡的孩子。

一個抱完了，就遞給另外一個，還不時地用嘴親孩子，曉麗聞到幾位大叔身上都有濃濃的煙味，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煙槍”。

曉麗把他們身上的煙味嗆著孩子，於是就把孩子從一位大叔手裡接過來說，孩子餓了，該餵奶了，然後就抱著孩子進了臥室。

一位沒抱到孩子的大叔看了看老趙，說：

“老趙，你孫子可真金貴，城裡來的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孫子，天天都離不開我，我打麻將都帶著，哈哈！”

公公的臉掛不住了，但沒有發作。

這時候，另一位大叔說：

“哎？光顧著抱孩子了，還沒給壓歲錢呢。”

“是啊是啊，一會喝多了別忘了給了，老趙再說我們不講究。”

於是，眾人又一起推門要進臥室，但是被趙陽擋住了：

“幾位叔叔，曉麗正在餵奶呢，等孩子吃好再給吧！”

“這？”眾人回頭看了看老趙。

“你這孩子！出去混了幾天，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這幾個叔都是看著你長大的，給孩子壓歲錢也是好意，擋著幹什麼？滾一邊去！”

幸好趙陽擋了一下，曉麗在臥室聽到門口的動靜，才慌慌張張穿好了衣服。

4

幾位大叔進了臥室，一個接一個地掏出紅票子，塞到孩子懷裡，孩子又不懂，拿起錢就往嘴裡放。

牛曉麗趕緊把錢拽了過來，一邊拽一邊說：

“寶寶聽話啊，這個不能吃，很髒的哦！”

這話被幾位大叔聽到，就不樂意了，紛紛皺著眉頭說：

“哎？你這叫什麼話？給孩子壓歲錢是圖個吉利，你說我們的錢髒是什麼意思？”

“是啊，誰的錢不是辛辛苦苦掙回來的，怎麼這麼說話！”

“就是，埋汰誰呢？”

牛曉麗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趕緊道歉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孩子小，錢上的細菌太多，不衛生，小孩抵抗力又差。

沒想到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大叔還是不開心，說道：

“得了吧，咱小地方人的錢髒，都出去吧，別再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

5

眾人連飯都沒吃，到客廳又把老趙數落了一頓，走了。

老趙感到無地自容，氣憤地衝進臥室找兒媳婦理論，牛曉麗一個勁地道歉，說自己真沒那個意思，可老趙還是氣得吹鬍子瞪眼，趙陽在一邊勸也勸不好，孩子也哭得哇哇叫。

最後，牛曉麗說：

“爸，這事等會再說行嗎？孩子餓了，我先給他餵奶。”

“好好好，你先喂，別餓著孩子。”老趙心想，天大的事也不能讓孩子餓著。

可老趙說完，還站在屋裡，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牛曉麗疑惑地望著公公。

趙陽趕緊說道：“爸，曉麗要餵奶了，你先出去吧。”

老趙算是聽懂了這兩口子的意思，感到自己的人品受到了侮辱，上來一巴掌就拍在了趙陽的後腦勺上，罵道：

“臭小子！你想什麼呢！曉麗嫁到咱們家，跟你一樣都是我的孩子，你把你爹當成什麼人了！”

“不是不是，爸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覺得你應該……”趙陽趕緊解釋。

“應該什麼？剛才的事還沒完呢，我告訴你，女人娶回家就得管！中國有句老話，父打子不休，夫打妻不休！”老趙越來越生氣，開始訓斥兒子。

牛曉麗再也聽不下去了，也沒說話，抱著孩子去了另外一個臥室餵奶。

就這樣，好好的一頓飯，吃飯的時候也沒人說話，都悶悶不樂的。

6

牛曉麗覺得跟公公這樣的人簡直無法溝通，索性什麼也不說，只低著頭吃飯。

老趙覺得曉麗太矯情了，而且自己的兒子趙陽太沒用了，簡直是扶不起的阿斗，所以老趙只一個人喝悶酒，也不再說話，氣得手直髮抖。

婆婆更不敢說話，這麼多年過來了，她清楚老趙的脾氣，勸是勸不好的，反而會鬧得更兇。

趙陽也很為難，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自己的老婆，雖然有些道理他都懂，但又不能跟自己的父親翻臉，所以也只能選擇沉默。

其實這一家人，最大的問題在於觀念的衝突，老趙堅持著一些傳統上觀念，而且只要他認為是對的，別人誰也改變不了他。

還有，老趙這個人太要面子了，把男人的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對於一些傳統觀念，有精華，也有糟粕，應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而不是固守著一些老規矩老傳統不放。

就比如兒媳餵奶，公公要不要避嫌這件事，我個人認為，公公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刻意地避開，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餵奶，當父親的最好也要避開。

這不是一種沒面子的妥協，而是一種尊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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