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文山遺囑，我已把他退出來了。

—— 大哥，若不嫌棄，就當我是哥們兒吧！我一向尊重他的意願，更何況是他最後的願望。

文山妻子跟大哥的對話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文山是群裡的一個兄弟，於2月15日（正月初四）晚因病辭世，2月16日下葬，今天文山妻子幫他退群了，從此群裡再無此兄弟。

這個“兄弟群”就是文山建起來的，最早只有十四個兄弟，後來又加上了兄弟的媳婦們，28個兄弟姊妹，熱熱鬧鬧，其樂融融，親如家人。

我愛人跟文山的關係更密切一些，他們是高中同班同學，也是習練太極的同門師兄弟。見證過他人生的諸多重要時刻，兩人感情深厚，在文山的葬禮上，我愛人深情地說：文山敏而好學，為人和善，好急人之所急，一生懸壺濟世，素享美名。我認為概括的還算精當。文山是1968年出生的，享年53歲，生前他酷愛讀書，有學識，博聞強識，尤好古書，1988—1992年就讀河北中醫學院，大學畢業先分配到縣城醫院中醫科，後自立門診，直至臨終前六個月都以中醫為業。文山脾氣溫和，醫術精湛。“醫生好治不病以為功”，在他那裡是不存在的，他從不誇大其詞嚇唬病人，去他那裡看病沒有心理壓力，所以求醫問藥的人絡繹不絕。我們群裡的每個人或者親屬都找他看過病，他總是竭盡全力地給與幫助。做大夫，他是患者口中的良醫，醫者仁心，文山中醫門診在縣城可謂家喻戶曉。

文山的名字好聽好記，人如其名，很有文采，字寫得也好。讀書時，他就是老師眼裡的愛徒，同窗心中的才子。在他之前，我看到的中醫處方都是龍飛鳳舞、天書一般，根本認不得，他的處方則工整得像字帖，很有美感，讓人一目瞭然。原來也拍過他的處方，現在找不到了，他的臨終絕筆依稀可見先前風采，雖然飽受病痛折磨，筆力大不如從前。

最後的手跡。

最後的手跡是寫給他妻子的，內容如下：

去年九月底，文山感覺身體不適，查出肝佔位，被確診為肝癌，身為醫生，他選擇放棄手術，居家保守治療。聞訊，人們前往探視慰問，他卻從容樂觀，輕鬆地勸慰別人。人生無常，世事難料，面對變故而泰然，實屬難得，這種豁達可能與他平時研讀《金剛經》密不可分。

如今斯人已去，音容尚存，兄弟群裡卻再無此兄弟了。

“兄弟群”是文山生前保留的唯一一個群，可見他對兄弟們的不捨，群裡這幫兄弟們二十多歲時曾為他策劃主持過一場不同尋常的婚禮，幫他娶到了美麗的新娘。如今這幫兄弟在他的葬禮上百般不捨，含淚與他道別，願他脫離病痛之苦海、早登極樂之世界，一路走好。

摘錄二哥詩一首：

悼摯友文山弟

2021.2.15

人生匆匆數十載，

真正莫逆又幾人？

躬耕杏林懸慈壺，

勘破世事名利心。

凡塵肉身誰無恙？

苦集滅道涅槃魂。

大道西去有極樂，

兩腮空餘濁淚痕。

“魂兮永存歸虛空 浩渺深處有舊廬

再逢劫數重入世 吾又識誰誰識吾”

群裡再無此兄弟，第一次聽休斯頓的歌，《一無所有》的旋律很空靈，歌名也有禪意。文山真會選。